利特維諾夫是一個家庭業(yè)已破敗的貴族之子,在歐洲苦學農(nóng)藝,準備和未婚妻塔吉亞娜返回俄羅斯。但他卻在此遇見了多年前的情人伊蓮娜,并舊情復燃,可當利特維諾夫與伊蓮娜預謀私奔時,伊蓮娜又一次辜負了他。若干年后,利特維諾夫向塔吉亞娜懺悔了自己的過錯,終于獲得諒解。書中一波三折的愛情故事動人心弦,對俄國官僚社會和貴族知識分子的嘲諷入木三分,美好愛情的火花激流與刻薄惡意的嘲諷并存,語言生動活潑,情節(jié)曲折動人。
《煙》起初定名為《兩個生命》,后來更換為《煙》,因為其具有更廣的象征意義。作者以愛情故事來鞭撻沙皇統(tǒng)治,并把社會政治運動比作一團輕煙,認為到頭來只是一場虛空。
名家名著名譯,中文簡體權(quán)威修訂版本 隆重推出動蕩時期俄國青年與名流貴婦的情感糾葛 俄國著名作家屠格涅夫最偉大的代表作之一,將時代的變革不著痕跡地滲入對愛情的詩意描繪中,用一場愛情展示了知識分子對祖國現(xiàn)狀的無奈痛苦之情,讓人在詩意中體會這為俄羅斯貴族階級的沒落唱出的挽歌! ∫磺腥鐭,十年后你是否還會愛上她—— 那個被愛情百般戲弄了的19世紀60年代的俄國青年, 就像被歷史戲弄了的俄國一樣, 是一場浩劫之后的悲涼的荒蕪。
伊凡·謝爾蓋耶維奇·屠格涅夫(Ivan SergeevichTurgenev),俄國19世紀批判現(xiàn)實主義作家、詩人和劇作家,享譽世界的現(xiàn)實主義藝術(shù)大師。著有詩歌、劇本、小說、書信、評論等數(shù)十卷作品,代表作有《獵人筆記》、《父與子》、《羅亭》、《貴族之家》、《阿霞》、《煙》、《處女地》等。
陸蠡,現(xiàn)代文學史上卓有成就的散文家、翻譯家。以散文集《海星》步入文壇,后又相繼出版散文集《竹刀》和《囚綠記》。他精通英、法、日、俄語和世界語,先后翻譯了屠格涅夫的《羅亭》及《煙》、笛福的《魯濱孫漂流記》、拉·封丹的《寓言詩》和拉馬丁的《葛萊齊拉》等。
第一章
1862年8月10日下午四點鐘,巴登著名的“寒暄廳”前面,群聚著很多人。連日來天氣晴和,周圍的一切——蔥蘢的林木、這歡樂的城市的明潔的舍宇和蜿蜒起伏的群山——都在和煦的陽光下,洋溢著喜氣;一切好像微笑著,帶著悠然自適的迎人欲語的情態(tài);人們的臉上也浮現(xiàn)著同樣的描畫不出的快樂的笑顏,不論老的、少的、俊的、丑的,都沒有兩樣。就連那些巴黎娼女們的涂滿了鉛華和脂粉的臉,也沒有使這生機勃勃的大千氣象減色,她們五顏六色的飄帶和羽飾,帽子上和面紗上閃爍著的金黃的鋼花般的星點,令人不禁聯(lián)想起春雨中姹紫嫣紅的花朵和翔舞著彩虹般羽翼的群鳥。但是那些從四面八方飄送過來的干澀的、帶喉音的法蘭西語,可夠不上鳥兒的歌聲,連比也不能比。
一切如往常那樣進行著。天幕底下的樂隊,最先奏著《茶花女》歌劇里的一支雜曲,接著是施特勞斯的華爾茲,繼后是一首俄羅斯歌,歌名《告訴她》,是一位熱心的樂隊長把它譜入管弦樂中的。賭廳里,圍繞著綠色的臺面,擁擠著總是同樣的幾張熟悉的面孔,帶著同樣愚鈍的、貪婪的、三分驚呆四分氣惱的、完全貪得無厭的表情,他們都賭得入了迷,各人弄成一副尷尬相,就連最貴族氣的也免不了。這里坐著我們的老賭客,那位胖胖的服裝非常時髦的從坦波夫來的俄羅斯地主,圓睜著眼睛,胸口貼靠在桌邊,以莫名其妙的痙攣似的匆促,在收賭注者們高聲大喊“什么也不行了”的當兒,也不顧他們的冷笑,用汗?jié)竦氖职呀鹇芬滓淮蠖岩淮蠖训匮涸谳啽P的四角上,這一來,縱使他運氣頂好,也莫想贏錢了。這樣的濫賭可絲毫沒有妨礙到他在當天晚上,以無偏頗的激憤,極口奉承科珂公爵的意見。這位科珂公爵是在野黨貴族著名領(lǐng)袖之一,有一次,他在巴黎瑪?shù)贍柕鹿鞯目蛷d里,很自豪地當著皇帝的面說:“夫人,財產(chǎn)私有的原則在俄羅斯是連根動搖了(此句原文為法文)!笨拷岸砹_斯樹”,我們親愛的俄羅斯男同胞們和女同胞們都照著往常的習慣聚集在那里。他們傲岸地、輕慢地、風度翩翩地走攏來,大模大樣地、溫文爾雅地互相招呼,儼然是當代文化最高層的人物。但是當他們碰面了,坐下來了,他們便完全不知所措,彼此找不著話說。他們只得拿一些可憐無聊的胡扯或者是從一位迂腐不堪的法蘭西沒落文人口里聽來的一些極下流、極平淡的笑話來滿足自己。這位法蘭西佬曾做過新聞記者,是一個多嘴的小丑角,不成樣的小腳板套著一雙猶太式的靴子,卑賤相的瘦臉上留了一抹可厭的老鼠須。他把《喧囂》和《提塔瑪》的老舊文章當中的一些胡謅說給他們——說給這些俄羅斯公爵王孫們聽,而他們,這些俄羅斯公爵王孫們,軒然噴出感激的大笑,好像不由得他們不承認異國的詼諧到底是要高明得多,而他們自己是絕對沒有本領(lǐng)創(chuàng)造出什么有趣的笑話兒來的?墒沁@兒的人物幾乎都是我們社會的“精華”,“全是上流人物和時尚之鏡”。這一位是?X?伯爵,我們的舉世無雙的多才多藝者,一個深有音樂天賦的人,他常常煞有介事地坐在鋼琴前面,“吟誦”著什么歌曲,但是事實上沒有一次不是手指在鍵盤上瞎摸一通,連兩個不同的音符都分辨不清楚,他唱的詞兒,有幾分像落魄的吉卜賽人,又有幾分像巴黎的理發(fā)匠。這一位是迷人的?Z?男爵,不論在哪一方面,文學、政治、演說、偷牌,都很拿手。這一位,乃是?Y?親王,宗教與人民之友,他在酒精專賣的黃金時代,曾用顛茄汁摻“伏特加”,冒充上等酒出賣,因此趁機發(fā)了一筆財。還有這位威聲赫赫的O.O.將軍,他曾經(jīng)鎮(zhèn)壓過什么亂子,又曾平定過什么案件,但是歸根結(jié)底仍是一無所長的家伙,他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安置自己。還有一位非常有趣的大胖子R.R.,他認為自己是一個患了重病的病人和了不起的聰明人,而實際,他健壯得像一頭公牛,而笨得像一段木頭……這位R.R.可說是當時碩果僅存的仍然保留著四十年代——《當代英雄》的時代和沃羅滕斯卡婭伯爵夫人的時代——紈绔子弟舊風習的唯一人物。他仍舊保持著走路搖搖擺擺的特別步法和裝腔作勢——這句話簡直不能用俄國話表示——以及那種不自然的對動作的講究,那種打瞌睡似的嚴肅的表情,那種不茍言笑好像誰冒犯了他似的面色,那種張開大口打哈欠打斷別人說話,望望自己的指甲,從鼻孔里哼出冷笑,突然把帽子從腦后扒到眉峰的習慣,如此等等。這兒也有的是政府機關(guān)里的官員、外交家,在歐洲負有盛譽的要人,有計謀、有見識的人物,他們以為“金璽詔書”是教皇的敕命,以為英國的“貧窮稅”是課征在貧民身上的。這兒,還有狂熱的,但臉皮卻太薄了一點,說話假裝正經(jīng)的茶花女的崇拜者,年紀輕輕的花花公子,頭發(fā)梳得挺講究,從前額一直到腦后,兩邊分開,嘴角拖著兩綹很漂亮的胡須,身上穿著真正倫敦出品的衣服。這些豪門子弟們,處處難免叫人想起他們和剛才說過的鼎鼎大名的巴黎沒落文人一樣粗淺庸俗。但是啊,我們的國產(chǎn)好像不大流行,那位?S?伯爵夫人,著名的“時尚”和“氣派”的女裁判員,嘴頭刁鉆點兒的人給她起了個綽號叫作“胡蜂皇后”或者是“帶頭巾的美杜莎”。她當巴黎文士不在之際,寧愿結(jié)交些在當時多如過江之鯽的意大利人、摩爾達維亞人、美利堅招魂術(shù)士、乖巧伶俐的外國公使館的書記官和長相女人氣的卻一臉小心謹慎的德國人,而不喜歡結(jié)交本國人。跟隨著伯爵夫人的樣的,便有一位芭貝特公主,據(jù)說,肖邦枕在她的臂膀上斷了氣(總計說肖邦在她們的臂上斷氣的女子,在歐洲不下幾千)。還有安妮特公主,倘使她那藏在骨子里的粗魯?shù)泥l(xiāng)下洗衣婦氣質(zhì),不像爛白菜的氣味透過名貴的琥珀香似的經(jīng)常流露出來,她可算是能顛倒一切男子的。再有帕切特公主,她遭逢著這樣的不幸:她的丈夫有一個好差使了,忽然,天知道為什么他毆傷了市長,偷了兩萬盧布公款,攜款潛逃。還有一位善笑的公主琪琪,一位愛哭的公主佐佐。她們都把本國人撇在一邊,對他們不予理睬。讓我們也把她們撇在一邊吧,撇開這些美麗的太太小姐們,讓我們離開俄羅斯樹,離開傍它坐著的穿了華貴卻毫無風韻的衣服的仕女們。愿上帝去解救她們,引她們脫離這消損她們的無聊的哀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