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老舍兩部長篇小說的合集。
《駱駝祥子》,以20世紀20年代末期北平一位人力車夫“祥子”的奮斗歷程為線索,還原當時社會底層百姓坎坷、悲慘的生活境況,深刻揭露了舊中國的黑暗,控訴了當時的統(tǒng)治階級對勞動者的剝削、壓迫,表達了作者對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
《老張的哲學》,以作者的故鄉(xiāng)——20世紀20年代末期北平為背景,以主人翁“老張”為自己升官抓錢而不惜采取卑劣手段拆散李應、王德兩對戀人的情節(jié)為主線,批判了信奉“錢本位”市儈哲學的小市民群體的可憎面孔,揭示了封建傳統(tǒng)道德觀念對國民思想觀念的嚴重侵蝕,批判了舊中國的教育和社會上的黑暗腐敗的現象。
“人民藝術家”、文學巨匠、一代宗師老舍先生的原文原著精裝收藏版。
《駱駝祥子》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長篇杰作,也是老舍的代表作。
《老張的哲學》奠定了老舍在現代文學史上的重要地位。
本書收入《駱駝祥子》《老張的哲學》兩部長篇小說。
《駱駝祥子》是在1936年于青島寫成。發(fā)表于1936年9月至1937年10月《宇宙風》第25期至第48期。人間書屋1939年3月初版。人民文學出版社1955年1月修改本初版。
這部長篇小說以祥子為中心,以其在買車問題上的“奮斗、掙扎、幻滅”三起三落為主線,立體地展現了市民社會各階層的生活畫面,從而構成了一幅色彩鮮明的上世紀二十年代初北平市民社會的風俗畫卷。嚴謹獨特的藝術結構,鮮明生動的人物形象,幽默風趣的語言藝術,京味濃郁的地方色彩,這些全面顯示了老舍小說創(chuàng)作獨特的藝術風格,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擁有重要地位。
《老張的哲學》是在1926年于倫敦寫成。發(fā)表于1927年3月至11月《小說月報》第18卷第3號至第8號、第10號至第11號。商務印書館1928年4月初版。
這部長篇小說是老舍獨特藝術個性形成的一個起點,描寫了上世紀20年代前后北平各階層市民的生活及思想感悟。它以作者的故鄉(xiāng)北平為背景,以老張為自己抓錢而不惜采取惡劣手段拆散李應、王德兩對戀人的情節(jié)為主線,集中批判了信奉“錢本位而三位一體”市儈哲學的老張,重點展示了小市民生活的不同側面,揭示了封建傳統(tǒng)道德觀念對國民的嚴重侵蝕。
以上作品,收入本書時都根據初版本?,并增加一些必要的簡注。
001/ 出版說明
001/駱駝祥子
229/老張的哲學
《老舍作品集:駱駝祥子.老張的哲學》:
我們所要介紹的是祥子,不是駱駝,因為“駱駝,,只是個外號;那么,我們就先說祥子,隨手兒把駱駝與祥子那點關系說過去,也就算了。
北平的洋車夫有許多派:年輕力壯,腿腳靈利的,講究賃漂亮的車,拉“整天兒”,愛什么時候出車與收車都有自由;拉出車來,在固定的“車口”或宅門一放,專等坐快車的主兒。弄好了,也許一下子弄個一塊兩塊的;碰巧了,也許白耗一天,連“車份兒”也沒著落,但也不在乎。這一派哥兒們的希望大概有兩個:或是拉包車;或是自己買上輛車,有了自己的車,再去拉包月或散座就沒大關系了,反正車是自己的。
比這一派歲數稍大的,或因身體的關系而跑得稍差點勁的,或因家庭的關系而不敢白耗一天的,大概就多數的拉八成新的車;人與車都有相當的漂亮,所以在要價兒的時候也還能保持住相當的尊嚴。這派的車夫,也許拉“整天”,也許拉“半天”。在后者的情形下,因為還有相當的精氣神,所以無論冬天夏天總是“拉晚兒”②。夜間,當然比白天需要更多的留神與本事;錢自然也多掙一些。
年紀在四十以上,二十以下的,恐怕就不易在前兩派里有個地位了。他們的車破,又不敢“拉晚兒”,所以只能早早的出車,希望能從清晨轉到午后三四點鐘,拉出“車份兒”和自己的嚼谷。他們的車破,跑得慢,所以得多走路,少要錢。到瓜市,果市,菜市,去拉貨物,都是他們;錢少,可是無須快跑呢。
在這里,二十歲以下的:有的從十一二歲就干這行兒:很少能到二十歲以后改變成漂亮的車夫的,因為在幼年受了傷,很難健壯起來。他們也許拉一輩子洋車,而一輩子連拉車也沒出過風頭。那四十以上的人,有的是己拉了十年八年的車,筋肉的衰損使他們甘居人后,他們漸漸知道早晚是一個跟頭會死在馬路上。他們的拉車姿式,講價時的隨機應變,走路的抄近繞遠,都足以使他們想起過去的光榮,而用鼻翅兒扇著那些后起之輩。可是這點光榮絲毫不能減少將來的黑暗,他們自己也因此在擦著汗的時節(jié)常常微嘆。不過,以他們比較另一些四十上下歲的車夫,他們還似乎沒有苦到了家。這一些是以前決沒想到自己能與洋車發(fā)生關系,而到了生和死的界限已經不甚分明,才抄起車把來的。被撤差的巡警或校役,把本錢吃光的小販,或是失業(yè)的工匠,到了賣無可賣,當無可當的時候,咬著牙,含著淚,上了這條到死亡之路。這些人,生命最鮮壯的時期已經賣掉,現在再把窩窩頭變成的血汗滴在馬路上。沒有力氣,沒有經驗,沒有朋友,就是在同行的當中也得不到好氣兒。他們拉最破的車,皮帶不定一天泄多少次氣;一邊拉著人還得一邊兒央求人家原諒,雖然十五個大銅子兒已經算是甜買賣。
此外,因環(huán)境與知識的特異,又使一部分車夫另成派別。生于西苑海甸的自然以走西山,燕京,清華,比較方便;同樣,在安定門外的走清河,北苑;在永定門外的走南苑……這是跑長趟的,不愿拉零座;因為拉一趟便是一趟,不屑于三五個銅子的窮湊了?墒撬麄冞不如東交民巷的車夫的氣兒長,這些專拉洋買賣①的講究一氣兒由交民巷拉到玉泉山,頤和園或西山。氣長也還算小事,一般車夫萬不能爭這項生意的原因,大半還是因為這些吃洋飯的有點與眾不同的知識,他們會說外國話。英國兵,法國兵所說的萬壽山,雍和宮,“八大胡同”,他們都曉得。他們自己有一套外國話,不傳授給別人。他們的跑法也特別,四六步兒不快不慢,低著頭,目不旁視的,貼著馬路邊兒走,帶出與世無爭,而自有專長的神氣。因為拉著洋人,他們可以不穿號坎,而一律的是長袖小白褂,白的或黑的褲子,褲筒特別肥,腳腕上系著細帶;腳上是寬雙臉千層底青布鞋;干凈,利落,神氣。一見這樣的服裝,別的車夫不會再過來爭座與賽車,他們似乎是屬于另一行業(y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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