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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一別后 在這等候的車河的*,他趴在方向盤上,狼狽地哭個不停。對于二十二歲的男孩子,除了憤怒、絕望和哭泣,又能以什么方式來哀悼已經(jīng)死亡的愛情。這成為他所做的*后一件孩子氣的事,哭泣,亦或愛。 相差十歲的愛情是對是錯,相離十年的戀人能否再見?愛一個人*深莫過于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樣子,如十年前的馮慕云,亦如十年后的陸子浮。人生的顛倒戲劇,著實令人難以預(yù)測。十年或許是陸子浮生命中不可擺脫的劫,她走來時,他只道十年太短,像是輕易一步就可跨過的距離;她離開后,他才知十年竟如此長,漫長到她的背影已在他心里生了根。 十年前的他,為了逃離無味的訂婚宴,躲到二樓的窗臺邊,卻望見她從遠(yuǎn)處走來,自此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荒原...... 浮云一別后,流水十年間。放下書,韋應(yīng)物的詩便自然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十年可長可短,荒蕪的也從來不是時間,而是人心。每一段愛情在美好溫柔的表象下,都有著各自的暗面,陰冷、潮濕、不可見光,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或許相思是*虐的美味,愛情是*毒的佳釀,他卻甘之如飴。 故事中的每一段愛情都令人惋惜,每一個人都值得心疼。相差十歲的姐弟戀,富二代與鋼琴師的同性戀,哪一條路更難走?愛情是否有對錯,又是否分先后?已經(jīng)走錯的路還能否來得及修正?作者以溫柔卻不失冷靜的筆調(diào)告訴我們,愛情的力量或許遠(yuǎn)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偉大,卻也絕不算渺小。 序 章 因為明天還剩一寸記憶,淚水染紅眼睛,所有的過往還燦爛無比,卻不可及…… 楊乃文冷靜的歌聲,在空蕩的房間里響起。 天黑了很久,窗外暮色深重。 寫字樓二十四層唯一一間辦公室里,那遺世而獨立的女聲,再次響起。 或許是房間太大了,他又關(guān)掉了所有的燈。當(dāng)歌聲響起時,歌者的每一個發(fā)音,鋼琴段落每一個落下的音符,都聽得如此分明,就好像唱歌的女人同在這個房間里,而此刻,是開給他一個人的演唱會。 沒等看見年華流失散盡,就變灰燼。你問我發(fā)生了什么,無光的夜不動聲色…… 他站到落地窗邊。 距離他腳趾數(shù)百米遠(yuǎn)的地方,這個城市的夜晚,正如火如荼地盛放著。汽車簇?fù)碇值,里面載滿了奔赴下一個歡騰據(jù)點的男男女女。摩天寫字樓還有很多亮著燈的房間,對面的豪華酒店更是燈火通明,衣著華麗的客人如潮水一般,涌入金碧輝煌的大堂。 今天是周五晚上。他當(dāng)然記得。 下午公司的例會上,時近六點,本來還想多說幾句的,但看到年輕人臉上按捺不住的雀躍表情,他及時收回了想說的話。他知道,那些像鳥兒一樣的年輕人,迫不及待地要離開待了整整五天的無聊格子間,飛到馬路上、餐廳里、電影院里,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他羨慕那些年輕人。真的,他羨慕他們還擁有那些閃閃發(fā)光的,星期五的晚上。 他在黑暗中掐斷了一支煙,搖了搖頭,嘲笑自己剛才的想法。 為什么刻意將自己與那些年輕人切割?其實,他也不過三十出頭而已! 可事實是,任憑窗外的周末夜晚如何五光十色,那些喧囂都入不了他的耳,更浸不透他的心。他的周五晚上,正如歌里所唱,無光無色。 這落地窗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他能聽到的,只有耳畔那孤獨的女聲:一霎風(fēng)雨我愛過你,幾度雨停我愛自己。如何結(jié)束一身冷清,夢,來了又去。 唱歌的女人明明克制了感情,歌詞里卻透著徹頭徹尾的孤獨。 他剛想點燃另一支煙,電話卻響了。手機(jī)屏幕上閃動著熟悉的名字,他懶得接。電話響個不停,很顯然,對方并不打算在這個周末夜晚放過他。他只好放下煙盒,再次拿起電話。一接通,他就后悔了。電話那頭,音樂聲震耳欲聾。 子浮,子。∧懵牭玫絾? 果然,是王東那家伙,對著話筒好一通狂喊。陸子浮根本沒聽清他在喊什么,果斷掛了電話。不用聽都知道他要說什么。無非是勸他出去玩玩、放松放松之類的屁話。這樣的電話,這幾年也不知道接了多少個。王東找他十次,他能去一次就不錯了。他也知道,這些年,自己生活得太緊繃,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東子再清楚不過了。 花天酒地、紙醉金迷,那樣的日子,他并非沒有試過。沒有用的,他試過,并不能如東子所說,真正令他放松下來。 電話還在響,這家伙,還較上勁兒了!他索性關(guān)機(jī),把電話塞進(jìn)包里。 走到電梯間之前,他回過頭,順手關(guān)掉天花板上亮著的最后一盞燈。 電梯里明亮如白晝。他調(diào)整了一下視覺,才適應(yīng)了這里的光。轎廂側(cè)面墻上的電視里,滾動播放著陸氏集團(tuán)最新產(chǎn)品的廣告。那支廣告是上個月拍的,剛剛換了代言人,現(xiàn)在這位,是時下國內(nèi)最紅的女明星。 他瞥了一眼廣告,女主角穿著奪目的紅裙子,在鏡頭前又唱又跳。那廣告他看過幾遍,也見過女明星本人,可是很奇怪,他始終不太記得對方長得什么樣子。記得第一次經(jīng)由市場部和廣告公司的人介紹,在辦公室里見到她的時候,和很多初次見他的女人一樣,她化了濃妝,表情很豐富,殷勤得過分,似乎很想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百分之九十的女人見到他都會這樣,可她們不知道,結(jié)果適得其反:越是想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越是留不下任何印象。這不是那些女人的問題,而是他的問題。 他抬頭看了一眼電梯轎廂的天花板,那是一面鏡子,照出他的臉。他看到自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時電梯門開了。進(jìn)來的一男一女本來拉著手,一見是他,女孩趕緊掙脫了手,卻被他看在眼里。 陸總…… 那男孩看起來眼熟,陸子浮卻想不起他是哪個部門的。 一起加班?看到那女孩緊張地抓著單肩皮包的帶子,他想得說點什么,緩和一下氣氛。畢竟,公司并未禁止辦公室戀情。 吃晚飯了嗎?沒等他們回答,他又接著問。 吃了盒飯,現(xiàn)在再去吃點消夜!男孩爽快地說,望著陸子浮,笑著。陸子浮看到,女孩用手戳了戳他的手,仿佛怪他多嘴。 電梯門再度打開,一樓到了。一男一女像是松了一口氣,匆匆對他說再見,便走出電梯。 他站在電梯里,在門合上之前,目送這對情侶走向大門。他清楚地看到,走出電梯的下一秒,男孩的手重新拉起女孩的,而這一次,女孩并沒有拒絕。女孩穿著粉色裙子,而男孩的襯衫是淡藍(lán)的,他們的背影,看起來那么協(xié)調(diào)。 陸子浮覺得奇怪,只不過是電梯門關(guān)閉之前的幾秒而已,他們衣服的顏色,以及手指的微小動作,在他把車子開出車庫,于街頭馳騁許久后,仍在他腦中揮之不去。這些年,眼前晃過那么多女孩和女人,他卻從來記不清她們的臉是什么樣子,以及她們穿了什么顏色的裙子。 他在車?yán)飮@了口氣,覺得胃有點痛,突然想起來,今天還沒吃晚飯呢。 車子爬過一道緩坡,D市的夜色在車窗外展開。一轉(zhuǎn)彎,他看到自家的白色屋頂,剛想停車,卻發(fā)現(xiàn)暮色中,大門外停著一臺黑色汽車。 他心里咯噔一下,沖著大門,吹了一聲口哨。沒等多久,門開了,老李偷偷摸摸從里面鉆出來,急匆匆地,朝他走過來。 是我媽?陸子浮探出頭來。 是啊,老太太一直在等您!打您電話也關(guān)機(jī)!老李一臉焦急。 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嗎?其實不用問,他也心知肚明。 也沒什么事情,就說是好多天沒見到您了,要過來看看您。老李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瞟著他。 她就是為了看我一眼才等到現(xiàn)在?他迅速打斷了老李,快說,到底什么事情? 還有,還有老李支支吾吾的:說是有一個姑娘,要介紹……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了。他朝老李揮了揮手,準(zhǔn)備再次發(fā)動引擎。 您不進(jìn)屋了?老李慌了。 你跟我媽說,公司有事情,我今天不回來了,叫她別等了,趕緊回去!駕車離開的時候,他從車窗里探出頭,對著老李大喊。 他的車子很快消失在彎道盡頭,只留下老李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有家也不能回,在城市的街巷里轉(zhuǎn)了好幾圈,無聊和寂寞如荒草般滋生。終于,還是給東子打了個電話。一聽他要去,那家伙在電話那頭,雀躍不止。 趕緊過來吧,今晚節(jié)目很豐富,你來就對了!他大笑,隔著電話,陸子浮仿佛都能聞到對方嘴里的酒味兒。 地址發(fā)給我。他冷冷地說。 好好好,馬上就發(fā)。不過,這地兒不太好找,你慢慢找吧,我們這兒,好戲才開始呢! 短信很快就發(fā)過來了,陸子浮看了一眼,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地方。不過就算這地兒真如東子所說,是城中最新最熱門的所在,也肯定不在陸子浮的認(rèn)知范圍。 有多久沒去過酒吧了?快兩年了吧! 他有點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導(dǎo)航儀里的女聲機(jī)械地提醒他下一個路口有拍照設(shè)備。他看了一眼窗外,高樓消失了,車子已經(jīng)駛離市區(qū),在這陌生的城市邊緣,不再有璀璨的燈光,只有路邊樓宇零星透出的光。 車子又開了一段,導(dǎo)航儀提示,他要找的那家名為Touch的酒吧就在這里。難以置信,他把車子靠邊停下,車窗外,是一片看起來荒廢已久的廠房。 他無奈地拿出手機(jī)。電話還沒撥通,忽聽得車窗轟隆作響,依稀晃動著人影。他只好放下手機(jī),打開車窗。 是一個穿著黑色緊身連衣裙的年輕女孩,手里拎著一雙高跟鞋。她把臉湊過來說話的時候,借著儀表盤的光,陸子浮看到,她光潔的脖子上,兩塊鎖骨之間,有一顆剔透的水晶。那根串著水晶的帶子極細(xì),看起來,竟像是長在兩塊鎖骨之間,有一種奇特的美感。 你是去Touch嗎? 陸子浮的注意力全在女孩的脖子上,只恍惚聽到她說了Touch。 見他沒反應(yīng),女孩又湊近了一些,重復(fù)了剛才的問話。 哦,是的,你也去那里?知道怎么走嗎? 女孩點點頭,揮了揮手里的高跟鞋。 陸子浮這才發(fā)現(xiàn),一只鞋的鞋跟斷掉了。 我可以上車嗎?她把手肘擱在車窗邊緣,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好像跟他并非初見,已經(jīng)認(rèn)識很久的樣子。 見他并未拒絕,她便一跳一跳地走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大大方方地坐了進(jìn)去。他搖了搖頭。而她已經(jīng)彎下腰,開始揉腳了。 你第一次來?女孩先說話。 嗯。陸子浮覺察到她的臉望向自己,可他并未轉(zhuǎn)過頭迎接她的目光,你呢?經(jīng)常來? 偶爾吧,今天是來找朋友的。她爽快地回答。 車子在這片氣氛詭異的廢棄廠房區(qū)穿行,要不是這個半路捎上的女孩,他恐怕很難找到酒吧所在的鬼地方! 酒吧在一座建筑里,外觀與其他舊廠房無異。東子站在門口,沖陸子浮揮著手。他把車子靠邊停下,從車?yán)锍鰜淼臅r候,穿著黑裙子的女孩也一起鉆了出來,手里還拎著那雙鞋。 行啊你,交女朋友了?什么時候的事?東子的目光只從陸子浮臉上滑了一下,那女孩一出來,他的興趣點很快就轉(zhuǎn)移了。 別瞎說!陸子浮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謝謝你!女孩并不理會東子的玩笑,晃了晃手里的鞋子,歪著頭,看著陸子浮。 什么情況啊,你們這是?東子越發(fā)有興味了。 行了,進(jìn)去吧。陸子浮把東子往里面推。 等等一下!女孩從后面追上他們,在背后大喊: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 兩人同時回頭,陸子浮滿臉驚訝。而她,依然那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好像她的請求一點也不突兀,是順理成章的,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請求,而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被滿足的要求。 為什么?陸子浮張口就問。 話沒說完,就被東子狠狠地撞了一下,爾后擠眉弄眼,一副對情況了然于胸又責(zé)怪陸子浮不解風(fēng)情的樣子。 歡迎歡迎!東子的臉已經(jīng)擰成了一朵花。 你不是要找朋友的嗎?陸子浮本能想要拒絕,就像他面對所有異性的主動進(jìn)攻時的反應(yīng)。 看到他的人,或是看到他開的車,便迫不及待要認(rèn)識他,用盡一切手段想接近他這樣的女孩,陸子浮見得實在太多了。何況,眼前這女孩還是大半夜一個人往夜店跑的那種。 我我突然改變主意了!她依舊說得理直氣壯。 盡管這個理由很牽強(qiáng),但不巧碰上了和稀泥的王東,最終她還是達(dá)到目的,尾隨陸子浮,進(jìn)到酒吧里面。 酒吧是舊廠房改建的,比一般的酒吧大很多,一樓是吧臺和舞池,舞池里人聲鼎沸,在外面根本看不出來。臨近午夜,在這個遠(yuǎn)離市區(qū)的地方,依然聚集著這么多歡鬧的男男女女。他們仨經(jīng)過的時候,舞池正中臺子上穿得像瑪麗蓮·夢露的女人剛好跑到鋼管上方,風(fēng)騷地撩了一下裙子,下面的圍觀人群,爆發(fā)出一陣陣驚呼。 陸子浮搖了搖頭。若非東子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打道回府。 太久沒來夜店了,感覺不是新奇,而是生疏。難道自己真的老了?對這種年輕人扎堆的地方,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心理上的不適感?他回頭看了一眼舞池里扭動身體的人群,下意識地用手掐了掐太陽穴。 你怎么啦?說話的是那女孩。 哦,沒事。我們上去吧!他趕緊指了指樓上,三步并作兩步,踏上那段刷得漆黑的樓梯。鐵質(zhì)樓梯被他踩得轟轟作響。 樓上是各色包間,如果說樓下的裝修還算正常,這里就有點用力過度、奢華過度了,無論是暗金色墻紙,還是價值不菲的吊燈和沙發(fā),房間內(nèi)處處透著醉生夢死的金錢味道。桌子上散落著或空或滿的酒瓶,沙發(fā)上已經(jīng)坐了好幾個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女孩。陸子浮瀏覽了一遍,果然,她們千篇一律的臉和過短的裙子,都很符合東子的口味。 陸子浮的出現(xiàn)在女孩中引發(fā)了不小的轟動,有的人開始按捺不住,只是看到他身邊還帶著一個女伴,才算有所收斂。 女伴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鞋子被扔在地板上,她自己踮著腳尖。陸子浮靠在沙發(fā)上,嘆了一口氣,越發(fā)覺得今天晚上來這里,就是個錯誤。 東子,這位帥哥是?給我們介紹一下!坐在東子旁邊的女孩還是忍不住發(fā)問。 來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東子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站到陸子浮旁邊,按住他的肩膀,這位是我朋友,陸子浮,他是……東子正要脫口而出,陸子浮猛地咳嗽了一下,他馬上會意改口道:做生意的,嘿嘿,做生意的。 對面的女士們應(yīng)聲點頭。 做生意的?沒穿鞋的那個女孩突然一聲大喊:你不是陸氏集團(tuán)總裁陸子浮嗎? 四下皆驚。 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著東子被嚇到的樣子,陸子浮忍不住想笑。 這里誰不知道。繉Σ粚?女孩站起來,拿起桌上一只紅色的啤酒罐,臉上依舊是那副理直氣壯的表情:這啤酒不就是你們家的嗎? 她說得沒錯,那紅色易拉罐里裝的,正是集團(tuán)前年夏天收購的一家啤酒廠的產(chǎn)品。 陸子浮未作聲,他簡直懷疑這女孩剛才和他是不是真的偶遇。其他人也沒搭腔,房間里一陣尷尬的沉默。 好啦,來來來,陸總,來認(rèn)識一下各位美女們吧!東子適時跳出來緩和氣氛,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拍了拍坐得離陸子浮最近的女孩的肩膀。 那女孩臉很白,下巴很尖,鞋跟很高。 這位是Selina,演員,冉冉升起的新星。最近特火的那部電影,叫什么來著,票房特好的,她在里面演了個重要角色。 女演員在東子耳邊嘀咕了一下,東子忙不迭地點頭,對對對,《烈戰(zhàn)》,那電影叫《烈戰(zhàn)》,講金三角緝毒的,你們看過沒有? 陸子浮一臉茫然。 女明星撇了撇嘴,臉上掩飾不住的尷尬。 。∥蚁肫饋砹!又是剛才冷不丁跳出來爆料的那位姑娘,她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那片子我看過! 聽她這么一說,對面兩人眼睛都亮了。 我記得你啊,你演的就是,就是她歪著腦袋,好像還在費勁想著,把那倆人急得不行。 就是毒梟的情婦啊。她終于想起來了,總共有三場戲吧,第一場和毒梟一起吃飯,第二場一起睡覺,第三場你為了保護(hù)他,被警察打死了。 她記得清楚,說得也爽快,只見Selina瞪大了眼睛,下巴左右移動著,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急得額頭上都快冒汗了。 陸子浮突然很想笑,便拿起桌上一瓶未開的礦泉水,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 房間里明明開著冷氣,陸子浮卻感覺憋悶,松了松脖子上的領(lǐng)帶。 你不常來夜店嗎?冒失姑娘已經(jīng)把雙腿曲著,蜷在沙發(fā)上。沒等他回答,她又接著說: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想走啊? 她說得對,陸子浮的確想撤,可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而且,在家里守著的那位苦主兒,還不知道這會兒撤了沒有呢。 那你呢,你經(jīng)常來這里?陸子浮轉(zhuǎn)頭看著她,隨口問了一句。 天花板上的頂燈剛好照到她的脖子,鎖骨之間的那粒水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聽他這么問,她突然坐直了身子,兩只手撐在膝蓋上,一臉嚴(yán)肅。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天天泡夜店,等著找有錢人的女孩?言辭中,她竟有幾分怒意,而那皺著眉頭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也透著一股子可愛勁兒。 陸子浮竟不知該如何作答。女孩他遇過那么多,可這種單刀直入的,還是頭一個。 他默不作聲,又喝了一口水,靠在沙發(fā)上,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不知在什么時候把頭發(fā)扎了起來,馬尾扎得高高的,露出光潔的脖子。 那你呢?你干嗎跟著我?你不是要去找朋友的嗎?陸子浮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一點也不含糊。 因為我看上你了啊!她壓根沒打算逃避他逼視的目光。 這算是表白嗎?出自一個認(rèn)識未超過一小時的女孩之口,聽起來如此荒誕。而她卻說得擲地有聲,就好像真有其事。 看上我什么了?陸子浮倒想知道,是看上他的名字,還是他的車? 我那股理直氣壯的勁頭竟然瞬間從她身上消失了。她垂下頭,欲言又止。 她這樣子倒真叫陸子浮有些迷惑了。這從天而降的女孩到底想干嗎?她要不就是太會演戲,要不就是太敢說真話,無論屬于哪一類,對陸子浮而言,都是極少遇到的那一類。這些年里,他遇到最多的,是特別擅長半說真話半演戲的那種。 我說了你可能不太相信……她支支吾吾的,一邊說,一邊緊張地拿手搓著沙發(fā)的皮面。 你說吧,我聽著呢!陸子浮半是認(rèn)真,半是玩笑。 嗯其實也很簡單。她雙手交叉,擱在膝蓋上,就是剛才遇到你之前,我坐地鐵來這里,本來是要找一個朋友的。就快走到酒吧了,突然鞋跟斷了,這里來往的人少,正不知道該怎么辦呢?突然,看到你的車子停下了…… 她這架勢,像是要講一個很長的故事。 然后我去敲你的車窗,你就把窗子搖了下來。我看到你正準(zhǔn)備打電話,看到我之后,你把電話放了下來…… 所以呢?陸子浮實在聽不出這流水賬一般的復(fù)述里有何特別之處。 呃她清了清喉嚨,好像快要說到重點了,雖然這么說有點突兀,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我我居然結(jié)巴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她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倒叫陸子浮摸不著頭腦。 我想說,第一眼看到你,看到你坐在車?yán)锏臉幼,你放下手機(jī),望著我,你的表情是那種,酷酷的,她一邊說,一邊模仿著陸子浮當(dāng)時的樣子,幾乎可以說是沒什么表情吧,但是,但是你長得實在太好看了,既好看,又很冷漠,好像跟人有一種,天生的距離感。我當(dāng)時是什么感覺,你知道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臟,就有一種被擊中的感覺。她猛地錘了兩下自己的左胸:真的,不騙你。你那個樣子,就好像騎在馬上的英俊的騎士,明明很耀眼,又好像很漫不經(jīng)心、玩世不恭。當(dāng)然,你是開車的,不是騎馬的。 陸子浮覺得她越說越離譜,她當(dāng)這是寫言情小說嗎? 她全然不顧陸子浮不可思議的表情,開始滔滔不絕:然后,我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也去Touch,我在心里狂喊:一定要說是啊,一定要說是啊。結(jié)果,老天眷顧我,你真的是來這里的! 還有,我必須聲明一點!她舉起了一只胳膊,像是在課堂上回答問題的小學(xué)生,在你的朋友說出你的名字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陸子浮。 陸子浮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也許他的眼睛在說我可不相信你的鬼話,于是小姑娘詭辯得更歡了:是真的,一開始我不知道你是誰,后來你上樓的時候不是站在那里停了一下,當(dāng)時我看你的側(cè)臉,突然覺得有點面熟,進(jìn)來之后你朋友說了你的名字,我才突然想起來。我肯定是在雜志或者電視上看過你的訪問的! 說什么呢?你指我干嗎?看到她在這頭夸張的表情,東子也好奇地湊了過來。 沒什么。陸子浮一口氣喝光了塑料瓶里剩下的水。 我對他說,我喜歡他啊!小姑娘往沙發(fā)上一靠,語氣十分幽怨。 陸子浮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什么?這下東子來勁了,哎!我剛才就想問了,你這小姑娘,這么敢說話!你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真的是他路上撿的? 對啊,是他路上撿的。她噘起嘴巴,對東子說:我鞋子壞了,他騎著馬來救了我,F(xiàn)在我對他說喜歡他,他不但不相信我,還懷疑我,討厭我! 好一通胡言亂語,把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東子也給攪糊涂了。他喝了一大口啤酒,定了定神,看看陸子浮,又看看她。 行啦,你扯得我頭都暈了,這都哪兒跟哪兒!你幾歲了?九零后吧?東子扭頭看著小姑娘。 九零后怎么啦?我都二十二啦!她特意加重了二十二這三個字,好像極力要證明自己已經(jīng)很成熟。 二十二?好啊,他,就他!東子指了指對面按兵不動的陸子浮,你別看他長得比我年輕,我告訴你,他跟我一樣大,今年三十二了,比你大十歲。 大十歲怎么啦? 那兩個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陸子浮在旁邊不作聲,心里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二十二和三十二,大十歲,這熟悉的年齡差,仿佛在瞬間,觸動了他內(nèi)心深處最隱秘的部分。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你不要搞錯了,東子越說越興奮,重點是,他跟我口味不同。我嘛,喜歡年輕的、嫩的,他呀,就不一樣了。 你什么意思?女孩疑惑地看著陸子浮,難道,他不喜歡女生? 陸子浮哭笑不得,東子趕緊救駕:不是啦,你想到哪里去了! 東子的臉紅得跟豬肝似的,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又正講到興頭上,便開始口無遮攔:我跟你說,他啊指著陸子浮,故作神秘地說,他才不喜歡年輕的,他喜歡 好啦,你喝多了!陸子浮終于坐不住了,騰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我去外面透透氣!他甩下一句話,徑直走了出去。 他本來準(zhǔn)備直接下樓、開車、離開,突然想抽煙,便走到過道盡頭,推開那扇玻璃門。 外面的夜,黑得像一口深潭。雖然是初夏,這會兒溫度也低了。他站在兩截樓梯會合的地方,胳膊肘貼在冰涼的鐵質(zhì)欄桿上,熟練地點燃了煙,報復(fù)似的抽了幾口,當(dāng)尼古丁的灰色氣體從鼻子里噴出,噴到空氣中的時候,竟有一種惡意的解脫感。記不得是哪一年開始抽上煙的,肯定是在她從他生活里消失之后的某一年,也是在二十二歲那年。他并不知這鼻腔口中的氤氳之物,究竟是什么味道。 他聽到身旁樓梯作響,借著昏暗的壁燈,那女孩像只小貓一樣,一跳一跳地走到他身邊。他并不驚訝,還有種預(yù)感,只要他沒有離開此處,總會被她找到。這一次,她突然變得一言不發(fā),站在他旁邊,看著他抽完兩根煙。 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他想。此刻,無論她說什么,大概都不會恰逢其時,所以,她選擇默默站在旁邊,什么都不說。 可當(dāng)他點燃第三支煙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了。 你二十二歲的時候,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吧?她說得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他生氣或難過。 其實他沒有,生氣或難過,這兩種情緒,他都沒有。事情都過去了你么多年,二十二歲那年發(fā)生的事情,留給他最深刻的影響,就是孤獨。 他只是覺得孤獨。 每一個下班的黃昏,每一次夜深時分,陪伴他的,好像只有孤獨。 僅此而已。 他又點燃了一支煙,轉(zhuǎn)頭看著她。他看到她嘴巴動了動,好像知道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于是想趕緊換一個話題。 搶在她開口之前,他肯定地說:是的。 什么?她似乎沒料到他會搭茬兒,臉上露出一絲驚愕。 我在二十二歲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jī)會,也碰到一個比我大十歲的女人。心臟突然被擊中的感覺,我也有過!他說著,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左胸。 本以為拋出這個重磅炸彈,她會馬上做出某些夸張的反應(yīng),可她偏偏安之若素。過了好久,她終于說話了:那個女人,比你大十歲的女人,她她停頓了一下,好像在猶豫什么。 嗯?他彈掉一截留了好長的煙灰。 她一定很美很美,是不是?她轉(zhuǎn)過頭,看著他,慢悠悠地說,能把你的心臟一下子擊中的女人,那該有多美!說完,她又轉(zhuǎn)過頭,對著荒蕪的夜空,吐了一口氣。 他本來是要拿起煙蒂的,聽到這話,手懸在半空中,又放了回去。煙蒂夾在手上,將要燃盡。 你怎么啦?你的手在發(fā)抖!她突然驚呼,快把煙滅掉,燒到手了!她迅速拍了拍他的手指,煙蒂掉落在地上。 灼痛感從指尖迅速傳達(dá)到身體深處。 現(xiàn)在,他終于感覺到痛了,像是身體里燒了一場火,火勢蔓延得太快,之前被孤獨占據(jù)的領(lǐng)域,這一刻,都被真切的痛感席卷了。他死死抓住欄桿,手卻還是抖得厲害。 陸子浮,你怎么啦?沒事吧?她焦急地抓住他的手臂。 陸子浮沒有說話。當(dāng)他回過頭來看著這個不知名的二十二歲女孩的時候,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三十二歲男人漂亮的眼睛里,有跟水晶一樣發(fā)著光的東西。
米巫,本名羅康,本科就讀于北大新聞傳播學(xué)院,碩士畢業(yè)于北大教育系,獲教育系碩士學(xué)位,F(xiàn)供職于某文化機(jī)構(gòu),兼做編劇。
目 錄 序 章 001 第1章 初見 014 第2章 意外 025 第3章 著迷 034 第4章 錯誤 047 第5章 前夫 059 第6章 秘密 075 第7章 十一 089 第8章 悲愴 103 第9章 肖牧 114 第10章 三角 133 第11章 中毒 149 第12章 云南 175 第13章 背叛 216 第14章 玉碎 228 尾 聲 離歌 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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