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494年 新悉尼，大荒地
　　
　　太
　　陽仿佛一顆殘忍無情的黃色眼睛，瞪著這一片被烤硬的礫石戈壁，最干硬的灌木枯枝和最頑強的生命形態(tài)。藍得刺眼的天空中沒有一絲云彩能夠遮擋一下熾烈的陽光。日落之后才會出現(xiàn)的陰涼還要許多個小時以后才能到來。
　　在貧瘠的沙漠中，一抹銀光正在飛速移動，看上去幾乎就像一道流水穿過山谷。不過，那遠(yuǎn)不是像流水一樣自然而令人喜悅的東西。腫脹的太陽將灼目的強光狠狠地刺向這列火車的金屬外殼�；疖噭t只是如同游蛇一般穿越大荒地，朝向目的地疾駛而去。在那里，它將吐出藏在肚子里的寶貴貨物。
　　有兩個人正等在附近一座稍顯涼爽的洞穴中，看著這條銀色長蛇。他們一言不發(fā)，但臉上絕對沒有半點凝重的神色。只有其中一人從牙齒之間的雪茄里吸進最后一口煙氣的時候，才發(fā)出了一點聲音。他把雪茄頭扔在地上，用一只碩大無朋的腳把它踩碎。
　　“該去騎一騎那匹小馬駒了�！碧﹦P斯·芬利說道。他身邊的同伴絕不是一個矮個子，但與這個巨人相比，卻顯得瘦小了很多。他是一個頭發(fā)濃密而雜亂，留著胡子的人。泰凱斯說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坐進了一輛禿鷲車?yán)�，并給了泰凱斯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那就動動你的屁股吧，老烏龜。”他一邊說，一邊給自己的禿鷲車打著了火，然后就向山坡下的磁懸浮列車沖了過去。泰凱斯罵了一句，也跳上自己的禿鷲車，以驚人的速度追上了雷諾。
　　
　　每當(dāng)這個時候，前陸戰(zhàn)軍代理下士、自豪的聯(lián)邦公民、曾經(jīng)的農(nóng)場小伙子吉姆·雷諾都會感到全身充滿了活力。他讓禿鷲車全速奔馳，強風(fēng)吹在他的臉上，趕走了讓人喘不過氣的酷熱。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頭正在撲向獵物的狼。只不過他在今天的任務(wù)不是撲殺某個生命，而是要殺掉寄居在雷諾和泰凱斯的錢包里的窮鬼。這是一列貨運火車，而不是客運車。吉姆有許多理由相信，泰凱斯的情報不會有錯，這趟列車銀光閃閃的肚子里裝著一只非�？蓯邸⒎浅＞薮蟮谋ｋU箱，里面塞滿了聯(lián)邦信用幣。
　　“要知道，吉姆，這是一次救援任務(wù)�！碧﹦P斯用悶雷一樣的聲音說道。他把這個計劃在雷諾眼前鋪開的時候，一雙藍眼睛里閃爍著幽默的火花�！澳切┛蓱z的信用幣——他們就要被囚禁在某個創(chuàng)始家族的口袋里了。其實那幫財閥根本就不需要更多的錢�；蛘咚麄兊南聢隹赡芨�糟。有人會讓他們成為暴徒，去做傷害別人的事情。所以，我們有責(zé)任——該死的，我們有使命解放他們，讓他們能去做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給我們買酒喝，把姑娘騙上床，或者吃上一頓牛排大餐�！�
　　“這些都是好事�！�
　　“你有一顆金子般的心，泰凱斯。我一輩子都沒有碰到過你這樣大公無私的人。我他媽的已經(jīng)熱淚盈眶了�！�
　　“這是一項艱難的任務(wù)，但總得有人去完成它�！�
　　吉姆回憶起這段對話，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此時，他和泰凱斯已經(jīng)追在了火車后面，正迅速向火車靠近。他留在了右側(cè)，泰凱斯轉(zhuǎn)向左側(cè)。泰凱斯讓禿鷲車越過磁懸浮車軌，同時不斷調(diào)整禿鷲車本身的懸浮磁力強度，讓它像前面的火車一樣輕松地游弋在磁力軌道上。吉姆提高了速度，擦著列車迅速前行，直到看見目標(biāo)車廂。在過去幾年中，他和泰凱斯用了無數(shù)個小時來分析各種運輸工具。有時，他們的信息來源只有藍圖或照片，不過通常他們都會親自接近目標(biāo)進行觀察，然后才會采取行動。這些年里，他們早就“解放”過不少信用幣了——差不多能有幾十萬也說不定。不過那些被解放的信用幣似乎從不會在他們身邊逗留太久。他們對這種事不會太介意，畢竟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小心了，男孩。不要向前跑得太快�！碧﹦P斯沙啞的聲音在吉姆的耳邊響起。“如果你上錯了車廂，我可不會回去找你。”
　　雷諾笑著說：“好的，你只要拿上全部的信用幣，一路跑到‘惡棍韋恩’去就行了�！�
　　“你說話還真直白。好了，動手吧�！�
　　時間是行動的關(guān)鍵。雷諾提高了禿鷲車的速度，同時向控制臺上的顯示面板看了一眼，確認(rèn)那個代表著泰凱斯的小紅點保持和自己絕對的同步。他知道，過去五年鍛煉出的默契讓他們在這種行動中會像照鏡子一樣步調(diào)一致。
　　“上去�！碧﹦P斯說道。他們在同一時刻壓下了操縱桿，每一英寸都經(jīng)過他們親手改裝的禿鷲車垂直豎起，直沖上半空。也許它們不能像真的禿鷲那樣在天空中翱翔，但它們至少能飛得比列車頂部更高一些。經(jīng)過特別改裝的磁懸浮單車在列車頂部順利著陸，又跳動一下，才穩(wěn)穩(wěn)地停住。半秒鐘之內(nèi)，他們兩個已經(jīng)把自己的坐騎與列車鎖在了一起——這種磁力鎖也是他們?yōu)榱诉@種行動而特別加裝在車上的。他們從車上跳下來。下一步就是到達這節(jié)車廂尾部，爬下去，打開門，看看車廂里有誰在等著歡迎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列車突然轉(zhuǎn)向，一股疾風(fēng)從橫向里猛地向他們撲來。突襲而至的沖擊力讓雷諾失去平衡。他重重地跌倒在列車上，向車頂邊緣滑去。泰凱斯立刻伸出戴著手套的手，一把抓住雷諾的馬甲領(lǐng)。同時他自己也趴伏到了列車上，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被固定在列車上的禿鷲車。
　　向外沖出的雷諾一下子停在原地。腎上腺素沖擊著他的血管。不過他并不害怕。他以前也這么干過，而且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他用了一秒鐘時間，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然后向前一指。泰凱斯一只手抓著禿鷲車，另一只手抓著吉姆，將他向前推了三分之一米，讓他剛好面對車廂尾巴。
　　“抓住我的腿！”雷諾沖泰凱斯喊道。泰凱斯哼了一聲，放開吉姆的馬甲領(lǐng)子，轉(zhuǎn)而抓住他的腰帶，然后是他的腳踝，讓雷諾一步步向前滑動過去。
　　雷諾按下一個按鈕，激活了馬甲上的強力磁鐵。有了磁鐵的吸力和泰凱斯幾乎能把他的腳踝捏斷的抓握，雷諾被固定住了。通常他會嘗試落到車廂尾部的小平臺上，但這列列車仍然沒有從那陣該死的強風(fēng)中沖出去。他們在列車上著陸的時候，沉重的撞擊聲肯定已經(jīng)向車廂里的人發(fā)出了警報，所以現(xiàn)在每分每秒都是非常寶貴的。雷諾努力向前探出身體，將一支胳膊伸下去，極為迅速地摸索車廂后門。他找到了爆破位置：車門頂端。這不是放置炸藥的理想位置，但也只能這樣了。
　　雷諾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裝置，輸入激活密碼，然后把它拍在車門上盡量低的地方，撤下保險栓，然后大喊道：“拽我回去！拽我回去！”
　　泰凱斯用力把他拉了回來。吉姆手臂上暴露的部分蹭在火車上，讓他感覺到火燒火燎的疼痛。這顯然不舒服，不過他也不在乎。他已經(jīng)離開炸彈，回到了安全區(qū)。就在這時，黑煙和鋼鐵殘片開始四處紛飛。
　　“要不要先找個東西去探探風(fēng)頭？”
　　“不需要。”吉姆趴在火車上，從槍套中拽出手槍，丟給泰凱斯一個笑容�！澳愫ε绿�進一群聯(lián)邦衛(wèi)兵里面去嗎？”
　　“我可不是那種人，小姑娘�！碧﹦P斯說道。他伸手拿下了扛在背上的武器——一挺象他一樣兇惡的AGR-14�！拔覀冏�。”
　　泰凱斯爬到了吉姆身邊。他們憑借火車向前飛奔的慣性，讓自己緩速向車尾滑過去。一到車尾，兩個人各伸出一只手，抓住車廂頂，翻進了車廂，并在同時做好了戰(zhàn)斗準(zhǔn)備。
　　他們的眼前連個鬼影都沒有。
　　“哦，該死，吉姆�！碧﹦P斯說：“這不是那個放保險箱的車廂！”
　　這里的確不是。在這節(jié)車廂里，塞滿了各種東西：樂器、雕像、家具??所有物品都經(jīng)過了精心的包裝和固定。毫無疑問，這些東西都很值錢，但對于吉姆和泰凱斯而言，它們半點用處都沒有。
　　吉姆以為泰凱斯會拍一下他的后腦勺，但這個大漢已經(jīng)朝車廂的另一端跑過去了�！澳阏鎽�(yīng)該好好看清楚一點。”他一邊跑，還在一邊嘟囔著。
　　“我看得很清楚。”雷諾說道：“第十七號車廂。他們一定是改變了??”
　　雷諾追在泰凱斯身后，手槍的槍口指向地面。不經(jīng)意間，一個形狀奇怪的東西吸引了他的視線。這時泰凱斯正在用力想要扳開車廂另一端的門。所以雷諾還有一點時間可以掀開這個東西的蓋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
　　雷諾立刻瞪大了眼睛。
　　“我們也應(yīng)該把這道門炸開，看樣子??吉姆，你他媽的在那里干什么呢？”泰凱斯吼道。
　　雷諾沒有理他。他將整塊蓋布都拽了下來。
　　“我想，我戀愛了�！笨吹窖矍斑@件美麗的古董，他的呼吸立刻開始加速。
　　“每次我們?nèi)ロf恩的店里，你都會這么說�！碧﹦P斯嘟囔著，但他還是轉(zhuǎn)回頭，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讓吉姆這么神魂顛倒�！澳鞘鞘裁垂頄|西？”
　　吉姆覺得心中充滿了宗教般的圣潔感。他用充滿崇敬的目光注視的這件東西，讓他想起了曾經(jīng)在照片上見到過的老式拼花玻璃窗。不過這應(yīng)該算是一件家具，巨大笨重，頂部有著渾圓的線條。從正面看也像是一扇窗戶，色彩鮮亮的玻璃覆蓋了它的正面。如果雷諾猜得不錯，那些彎曲的玻璃管會在這東西開動的時候閃爍出五彩光亮，而這件家具的里面——天哪，它的里面才是珍寶所在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從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東西，不過我覺得??我相信這是一臺老唱片機�！崩字Z說著，伸出戴手套的手，輕輕撫摸這臺用金屬、木材和玻璃做成的工藝品。
　　“我的確不像以前那么有品位了，吉姆�！碧﹦P斯吼道：“但我們這是在浪費時間。”
　　“唱片機是一種非常、非常古老的演奏唱片的機器�！崩字Z向他解釋：“那時候，音樂會被刻在黑膠唱片上。這里也許會有上千首歌，那些歌應(yīng)該有幾百年沒有被人們聽到過了。”
　　“你就喜歡這種老廢物。先是柯爾特，現(xiàn)在又是這個�！币郧�，他們曾經(jīng)搶劫過一個小型創(chuàng)始家族的夏季度假別墅，那個地方也是擺滿了各種古董。在那里，雷諾翻到了一把柯爾特軍用單動左輪槍。那也是一件有幾百年歷史的老古董了。他一定要帶上它，并且在以后的每一次行動中都把它帶在身上。當(dāng)然，他平時使用的還是現(xiàn)代武器。能給這件古董使用的子彈非常昂貴。所以他很少會扣動它的扳機。不過他喜歡將那把槍挎在腰間的感覺。那時泰凱斯不停地翻著眼睛，就像他現(xiàn)在一樣�！澳銊倓偨o我上了一堂很好的歷史課，教授。現(xiàn)在，讓我們把屁股從這里挪出去吧。還有一個保險箱等著我們?nèi)フ�呢。�?br>　　泰凱斯是對的。雷諾拍了一下那臺老機器，就轉(zhuǎn)身去追泰凱斯了。
　　終于，泰凱斯一邊哼哼著，一邊用他沉重的肩膀撞開了那扇門，向外跨出一步，把第二個爆炸裝置放到了前面車廂的鐵門上，然后又縮回到車廂里，和吉姆分別找地方躲起來，直到炸彈起爆。
　　雷諾皺起了眉頭。讓他不爽的事情有兩件。第一，他們通常只會帶上四副爆炸裝置：其中一副用于炸開車門，一副炸開保險箱，兩副作為后備�，F(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用掉了兩副。最好他們和目標(biāo)之間只剩一扇門了，否則那些聯(lián)邦信用幣將徹底失去被解放的機會。第二，他們很可能要在這節(jié)車廂里和衛(wèi)兵們作戰(zhàn)，那臺唱片機很有可能會被破壞。他發(fā)現(xiàn)這個想法正在讓自己感到哀傷。
　　還沒等爆炸的硝煙退去，電磁槍彈已經(jīng)從被炸開的車門中射了出來，刺釘在雷諾和泰凱斯所在的車廂里打出一片片火花。到處都是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金屬被刺穿，木材迸裂，碎片飛得到處都是。雷諾蜷縮在一架鋼琴后面，根本不敢抬頭看一眼他的唱片機是不是被打壞了。反正用不了多久，他盡可以再仔細(xì)去查看那臺機器。
　　泰凱斯咆哮一聲，疾步?jīng)_到那些衛(wèi)兵面前，用步槍槍托猛砸他們的頭。正準(zhǔn)備躲避敵人還擊的衛(wèi)兵們完全沒有料到這個瘋子還有這么一招。在這么近的距離內(nèi)，他們都害怕會在開槍時誤傷到同伴。泰凱斯和吉姆卻高聲吶喊著，把這些倒霉的家伙逐一打暈，或者從敞開的車門直接將他們?nèi)映龌疖嚒Ｌ﹦P斯踢掉最后一名衛(wèi)兵手中的步槍，迅速搗了他兩拳，然后舉起這個大個子，把他扔出車外。他轉(zhuǎn)過身，臉上露出笑容，用夸張的動作撣去手上的塵土。吉姆看了他一眼，也笑了起來。然后他回過頭，確認(rèn)??
　　唱片機毫發(fā)無傷。雷諾長出一口氣，然后才意識到一件事。他要把這件事對泰凱斯講。他的朋友肯定不會高興的。不過他現(xiàn)在還不必為此而擔(dān)心。
　　現(xiàn)在，他們齊步向前，邁過沖進來的衛(wèi)兵，進了另外一節(jié)車廂。他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里：一只巨大的保險箱。雷諾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大的保險箱。這只閃閃發(fā)光的金屬箱子充滿了半節(jié)車廂。
　　但就在這只箱子前面，一個人睜大了眼睛，伸開雙臂，仿佛真的能用自己骨瘦如柴的身子保護住這只箱子一樣。這個小老鼠一樣的人并非聯(lián)邦衛(wèi)兵。他身上的制服表明他是一名政府雇員。
　　泰凱斯眨眨眼，和雷諾一樣，他已經(jīng)用步槍指住了這個人的腦袋。不過他們并沒有開火�！昂⒆�。”他用一只手拿著步槍，另一只手伸進了衣袋里�！霸覆辉敢夂臀覀冋f說，你覺得自己站在這里到底在干什么？”
　　那個人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雷諾很驚訝他竟然還能直立在他們面前�！跋壬鷤�。”他用打著哆嗦的聲音說道：“我是一名CBPMVI雇員。我非常，非常遺憾地通知你們，我不能允許你們拿到這個保險箱中的東西�！�
　　泰凱斯愣了一下，正要被他送進嘴里的雪茄也在半路上停住了�！斑@么長一串字母是怎么回事，孩子？你不會是想愚弄老泰凱斯吧？”
　　那個人的面色變得象牛奶一樣蒼白�！芭叮�天哪。”他帶著哭腔喊了一句。很顯然，他知道這個名字。他那雙水汪汪的藍眼睛從泰凱斯轉(zhuǎn)向雷諾，又轉(zhuǎn)回到泰凱斯身上�？粗�泰凱斯叼住雪茄，點燃之后吸了幾口，他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
　　“芬利先生，雷諾先生，如果這是屬于我的聯(lián)邦信用幣，我會告訴你們，它們被你們偷走會讓我感到十分榮幸，但它們不屬于我，而是屬于人類聯(lián)邦的。我只是聯(lián)邦貨幣與貴重物品保衛(wèi)部的一名雇員。我的責(zé)任是要確保這趟列車能夠平安到達目的地�！�
　　泰凱斯瞪著他，噴了一口煙。雷諾聳聳肩，和泰凱斯一起放下了武器。很長一段時間里，它們只能聽到列車行駛的“隆隆”聲和泰凱斯狠吸雪茄的聲音。終于，泰凱斯笑了，一陣沉厚的“嗬嗬”聲從他的胸腔中發(fā)出來，最終爆發(fā)成震耳欲聾的狂笑。
　　“孩子。你的確是個有種的家伙。這一點我絕不否認(rèn)。我從沒有見過有人像你這樣站在我的面前。更不要說你手里甚至連支槍都沒有。你的名字叫什么？”
　　“喬治·伍德雷�！蹦莻�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他似乎正以謹(jǐn)慎的樂觀態(tài)度猜測，自己真有可能在這場短兵相接的遭遇戰(zhàn)中活下來。
　　“你結(jié)婚了嗎，聯(lián)邦貨幣與貴重物品保衛(wèi)部的喬治·伍德雷？有孩子嗎？”
　　“是??是的，先生。我有一個可愛的妻子和兩個漂亮的孩子。”
　　“那么，喬治·伍德雷�！碧﹦P斯說道：“你讓我的心情很好。我不喜歡殺掉像你這樣的人。所以，如果你能讓開一步，讓我們炸開這個保險箱，聯(lián)邦貨幣與貴重物品保衛(wèi)部就不必把致哀信寄給你的妻兒了。”
　　那個人瘦長的面孔上滿是沮喪的神情。“哦，天哪�！彼�又喊了一聲，“我很抱歉，但我不能那么做�！�
　　雷諾很欽佩這個人對待工作的嚴(yán)肅態(tài)度，但他也已經(jīng)受夠了。他舉起手槍。“伍德雷先生，我們?yōu)榱四玫竭@些信用幣，已經(jīng)遇到了很多麻煩。我很清楚，那個什么CBP??無論那幫家伙有些什么見鬼的字母，他們給你的報酬肯定不足以讓你站在這里，為了那幫富人們的錢而吃槍子兒�！�
　　“嗯，先生，你說得也許沒錯，但你也許還應(yīng)該知道，威爾克斯·布特警長已經(jīng)收到了我們遭受攻擊的報告，很快就會趕來逮捕你們了�！�
　　泰凱斯又噴出一口煙�！拔覀儾缓ε吕喜继亍Ｄ闳绻�想要把我們嚇跑，最好再找一個比他更厲害些的怪物出來。”
　　布特就像一頭老獵犬一樣，在過去幾年中一直追在他們的屁股后面。雷諾不得不承認(rèn)，有那么一、兩次，那名警長幾乎就要抓住他們了。在每一次“不期而遇”中，他和泰凱斯都在認(rèn)真研究那個家伙，詳細(xì)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威爾克斯·布特并不蠢，他只是還沒能捉住他們，而吉姆和泰凱斯也難免會擔(dān)心他什么時候會咬下那最后一口。有一次，當(dāng)泰凱斯叼著一支雪茄，一雙大手撫弄著坐在他大腿上的美女時，他向吉姆說道：“結(jié)果才是唯一重要的�！畮缀酢�、‘很可能’、‘本應(yīng)該’之類的屁話連一泡屎都不值。”
　　不管怎樣，也許是為了讓伍德雷高興一點，雷諾擺出一副擔(dān)憂的表情�！拔也恢�道，泰凱斯。如果布特警長和他的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也許我們應(yīng)該趁早離開�！�
　　泰凱斯轉(zhuǎn)過身，眉頭緊鎖，面色陰沉。就算是比伍德雷更勇敢的人，也會因為他這樣的表情不寒而栗。那名職員已經(jīng)用雙手捂住嘴，嗚咽起來。
　　“你真是個膽小鬼，吉姆。”泰凱斯說道，“不過有一件事，你說對了。我們應(yīng)該走了。但我們要拿到那些錢。先把這只擋道的小老鼠弄開，我們好做事�！�
　　他端起步槍，對準(zhǔn)了伍德雷。雷諾有一點可憐這個勇敢但又蠢得嚇人的政府雇員。喬治·伍德雷這時候已經(jīng)閉上眼睛，等著泰凱斯開槍了。
　　他并沒有等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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