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wǎng)絡(luò)經(jīng)典《睡在東莞》新增番外首次授權(quán)正式出版,首部“中國娛樂業(yè)王朝”的長篇批判。
《東城西咎》以都市愛情、酒店美女、江湖大佬及現(xiàn)實生活為“藥引”,筆調(diào)幽默而不失深度,粗野而不失細膩,筆端游走于若虛若實之間,自成一派。這部“笑中帶哭”的小說,對都市邊緣人群、酒店大亨和服務(wù)業(yè)失足女子的凄涼命運進行了大量獨特視角的描寫,燈紅酒綠、龍蛇混雜之中充斥了現(xiàn)實批判和汪洋的想象,讓人認識到墮落生活的美麗與殘酷的生命代價,并營造了一種“萬千紅紫、過眼成灰”的藝術(shù)震撼。其對人性的認識,對底層的關(guān)注,都讓人在宛然一笑后陷入深深的思索,被一些學(xué)者譽為有思想靈性的作品。
1.《東城西咎》原名《睡在東城》,是天涯論壇、新浪讀書點擊過億之熱作,點擊率排舞文弄墨史上前三位,長期位居天涯、新浪小說類收藏第一位。是一部“譽滿天下,謗滿天下”的網(wǎng)絡(luò)殿堂級作品,后被評為“天涯年度十大作品”,紅遍華人世界。 2.作品歷經(jīng)七刪七改,新增三萬字番外大結(jié)局,窮盡想象極致,絢爛虛實之間,嬉笑怒罵,超級好看,超級魔幻,魔幻里又不乏藝術(shù)真實,尤其是結(jié)局催人淚下,堪稱新銳文壇的巔峰神作! 3.2010年,本書與《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鬼吹燈》《誅仙》《告別薇安》等一起被南都全媒體評為“網(wǎng)絡(luò)奧斯卡十年十大給力文學(xué)”。 4.藍藥師自詡說書客,以“書”為業(yè),獨來獨往無意紛爭,偶露崢嶸便震動江湖,書齋之內(nèi)曉天下,洞察力與想象力堪稱80后鬼才,亦莊亦諧的調(diào)侃筆調(diào),為王朔后文壇罕見! 5.比賈平凹《廢都》干凈,比陳忠實《白鹿原》純粹,幽默青春真實,對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秘世界進行了殘酷現(xiàn)實批判,嬉笑冷眼寫蒼生,是非留給后人說! 6. 著名作家慕容雪村、天涯文學(xué)主編樸素、知名編劇柏邦妮真誠推薦。
藍藥師,八十年代生人,實力派人氣寫手,新浪微薄名人堂新銳作家,天涯牛人堂成員,有80后小王朔之美譽。其長篇小說在天涯社區(qū)、新浪文學(xué)、17K等點擊超越億萬。曾被人民日報社人民網(wǎng)譽為“網(wǎng)絡(luò)意見領(lǐng)袖”,作品散見于《南都》、《天涯》等主流媒體。曾獲“年度網(wǎng)絡(luò)十大寫手”(天涯勢力),“網(wǎng)絡(luò)奧斯卡十年十大給力文學(xué)”等佳譽。新近出版小說《東城西咎》《私奔生活》《美女宗師》等。
【上冊目錄】
[自 序] 笑著哭泣
[第01章] 你全家都叔叔
[第02章] 楊二兵出事
[第03章] 夢一場
[第04章] 居然是她
[第05章] 狗日的大學(xué)
[第06章] 四堵墻之酒記
[第07章] 四堵墻之色記
[第08章] 網(wǎng)絡(luò)時代
[第09章] 破處記
[第10章] 虛擬現(xiàn)實化
[第11章] 賓館魂驚
[第12章] 集體無意識
[第13章] 人生初次
【上冊目錄】
[自 序] 笑著哭泣
[第01章] 你全家都叔叔
[第02章] 楊二兵出事
[第03章] 夢一場
[第04章] 居然是她
[第05章] 狗日的大學(xué)
[第06章] 四堵墻之酒記
[第07章] 四堵墻之色記
[第08章] 網(wǎng)絡(luò)時代
[第09章] 破處記
[第10章] 虛擬現(xiàn)實化
[第11章] 賓館魂驚
[第12章] 集體無意識
[第13章] 人生初次
[第14章] 麓山風(fēng)云
[第15章] 沉默年代
[第16章] 莊生迷蝶
[第17章] 東城歡迎你
[第18章] 心理咨詢師
[第19章] 誰都悲傷
[第20章] 窮人妖精
[第21章] 聲色犬馬
[第22章] 大堂風(fēng)云
[第23章] 風(fēng)云人物
[第24章] 煮茶論英雄
[第25章] 首席紅牌
[第26章] 白馬非馬
[第27章] 酒店業(yè)硝煙
[第28章] 天堂地獄
[第29章] 寂寞魔獸
[第30章] 大場潛伏
[第31章] 西京之星
[第32章] 山林之爭
[第33章] 出牌
[第34章] 露出獠牙
[第35章] 鷹擊黃空
[第36章] 一敗涂地
[第37章] 生日快樂
[第38章] 絕地反擊
[第39章] 爾虞我詐
[第40章] 玉宇凡塵
[第41章] 故老傳說
[第42章] 千鈞重擔(dān)
[第43章] 例行臺風(fēng)
[第44章] 慶延山莊(一)
[第45章] 慶延山莊(二)
[第46章] 風(fēng)流七爺
[第47章] 東南西瓜
[第48章] 一統(tǒng)東城
[第49章] 東城邪足
[第50章] 刀光劍影
【下冊目錄】
[第51章] 東國藍衣女
[第52章] 李鷹入套
[第53章] 王者歸來
[第54章] 鳳舞九天
[第55章] 雪里的姐姐
[第56章] 一無所有
[第57章] 七爺南下
[第58章] 游戲規(guī)則
[第59章] 再拜觀音
[第60章] 一戰(zhàn)華都
[第61章] 大海茫茫
[第62章] 開山大捷
[第63章] 賭局放大
[第64章] 夢幻東國
[第65章] 花船之巔
[第66章] 地獄女神
[第67章] 罌粟無聲
[第68章] 誰是抗手
[第69章] 最后的陰謀
[第70章] 荒島漂流記
[第71章] 重返人間
[第72章] 年的味道
[第73章] 拜年
[第74章] 光影之下
[第75章] 落花有意
[第76章] 龍騰方略
[第77章] 海外兵團
[第78章] 同歸于盡
[第79章] 颶風(fēng)過崗
[第80章] 諸神的黃昏
[第81章] 老林之劫
[第82章] 妖仙雙劫
[第83章] 塵歸塵、土歸土
[第84章] 甘為人師
[番 外] 莊生夢蝶
[第01章]你全家都叔叔
我是80后,坐在網(wǎng)吧干了件老土的事情,玩CS,剛爆了個土匪的頭,在剎那間慣性地百無聊賴,當(dāng)在CS里打手槍的次數(shù)超過在床上打手槍次數(shù)時,游戲就真他媽讓我有點膩。
我的同年人好多都有房有車有兒子了,我還在這沒心沒肺沒老婆地過。我的青春就交給一個高二玩起的流行時間超過抗日戰(zhàn)爭加抗美援朝的經(jīng)典游戲嗎?它經(jīng)典關(guān)我屁事?我的人生目的是什么?世界還和平嗎?股票還會練跳水嗎?要不要到魔獸世界里撿點寶貝或者看個動畫片《海賊王》,還是裝個大人給那惡心的領(lǐng)導(dǎo)送個水果籃爭取評個優(yōu)秀再去天涯發(fā)貼罵他?不想了,不玩了,癱在椅子上,空虛,就像蒸籠一樣封住了所有的空間,而我就成了里面的“狗不理”。殘墻邊的破風(fēng)扇唧唧喳喳地叫著夏天,香煙的香煙壓抑地在風(fēng)中瘋中,純粹只是滿足手指的饑渴,卻點燃了更多莫名其妙的腦殘寂寞。
寂寞是哲學(xué)的春藥,我卻是哲學(xué)界不承認的專家,慧根與無聊讓我突然悟到:人只是個載體,不負責(zé)編寫程序。我混成這個狗屁樣子的程序不是我編的,我不應(yīng)該為他負責(zé)!多么美妙的玄機啊,我突然有些激動了,我被自己震驚了,ORZ,這么深奧的無我之境的東方不敗的哲理就被我在這破機房悟到了,一個偉大的哲學(xué)家就這樣橫空出世了?這一刻,我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黑格爾、費爾巴哈、康德那一刻靈魂附體,偉大的狗不理包子原來是這樣有思想、有水平、有深度、有憂傷宛若王杰一樣啊,我理了一下頭發(fā),越發(fā)覺得自己帥了,思想如閃電潮涌而來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哲理即將形成系統(tǒng),與儒釋道三家湊成一桌麻將!
抬望眼,猛地看見了一個妹妹,她穿得真是性感,水嫩的肌膚配上粉紅色的吊帶裝,還有黑色的魚網(wǎng)絲襪,那豐腴的嬰兒肥啊,掩蓋在齊肩的青絲中。那不就是我痞子磊的輕舞飛揚嗎?我趕緊將煙熄滅,卷起千堆虛偽的笑,向她投了個張國榮似的媚眼,她羞澀地低頭,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fēng)的嬌羞,我一看有戲,暗樂著以最磁性柔和的聲音對著老板道:“死狗,來兩瓶可樂!蔽蚁蛎琅f過去一瓶,調(diào)整了一下眼神的電量,低沉著聲音道:“靚女,我請你。”她莫名其妙了一下,然后宛然一笑,接了過去,那小手好柔啊,她非常大方禮貌地說到:“謝謝啊,叔叔!”
我像根冰棍矗立在爛電腦邊。
我他媽就叔叔了?你才叔叔,你全家都叔叔!老子80后!今天太倒霉了:玩游戲時想起哲學(xué),想哲學(xué)時總看見美女,看美女時她卻叫我叔叔。
那美女估計怕我在可樂里下毒,又可能覺得這叔叔太奇怪了,不如麥當(dāng)勞叔叔好玩,拿起個小背包轉(zhuǎn)身走了,嘟著小嘴對呆若木雞的我晃動了一下手指,還眨巴眨巴眼睛甜甜地叫了句:叔叔再見。
無顏獨上茅房,月如溝,對著爛鏡子顧影自憐,怎么都接受不了叔叔的現(xiàn)實。望著馬桶邊那本不知誰攤開的雜志,上面那個人類的遠祖,拄著拐棍過河的非洲猿猴,那深深的皺紋,嚴(yán)肅的?岜砬,突然有種同類相憐的傷感。但很快我就釋然了,奔三了,裝什么嫩,老就在彈指一揮間啊,英雄都要白頭何況一頭狗熊。
我明明記得前兩年我還被人指著不屑地說我是80后是小皇帝的,剎那間聲音變成了“你有孩子了嗎”?前兩年我的幾個同學(xué)還在考研滿口的香草美人邊城圍城,現(xiàn)在都在講“股票跌得老子桑拿都沒錢了”?我多少歲呢?我看了一下鏡子,28?我怎么記得是25呢?但好像號稱25好幾年了。我一敲腦袋,算了,什么80后,馬上就要過時的名詞了,早該扔到太平洋、北冰洋、印度洋、伶仃洋的歷史的垃圾堆里了,別騙小妹妹了。寫一篇“最后的80后”,悼念一下我和我那群就要或馬上就要不年輕到無法裝嫩的朋友吧。畢竟他們讓我如此熟悉,就像野貓熟悉發(fā)春的味道,畢竟我們曾小船兒蕩起雙槳黑貓警長葫蘆娃機器貓圣斗士灌藍高手過,曾少先隊員共青團員大學(xué)成員社會閑雜人員過,曾大學(xué)擴招自高自傲求職失業(yè)飽受打擊過,曾網(wǎng)戀熱戀畸戀失戀莫名其妙過,曾挑燈夜讀考試作弊上課睡覺網(wǎng)聊網(wǎng)游過。我們有的結(jié)婚了,我們有的離婚了,我們有的結(jié)婚又離婚了,我們有的離婚又結(jié)婚了,我們有的還在獨身,我們有的還在游戲,我們在不知道什么叫做“愛”的時候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愛”,我們是最后的80后。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壺二鍋頭,朋友如果你看到這里,就要遠走,請干了這杯酒。
[第02章]楊二兵出事
在這三年里,我從一個人人羨慕的國家機關(guān)里辭職,教過學(xué)生寫過書,跑過江湖養(yǎng)過豬,炒股炒成股東,炒房炒成房東。這些小事都不值一提,需要說的是我干過兩件可以載入我生命史冊的大事。
一是我在天涯論壇一個狗不拉屎的版塊,組織過一個“邪”教組織“大水劍派”。這個派由五、六個無聊人士組成,其中有兩個骨干,他們也是80后,每到夜深人靜正常人都休息的時候,就爬起來跟另外一群更無聊的“丐幫”人士在網(wǎng)上火拼。當(dāng)時江湖上的人尊稱我為魔尊;厥滓豢,我半夜三點起來,在別人把精力放在女人肚皮下的時候以一種莫名其妙的亢奮極其自豪地在網(wǎng)絡(luò)上敲字,是多么別致的腦殘。
二是我在紅網(wǎng)論壇一個從來不超過百人上線的版塊,為了自己那所全國不聞名的大學(xué)跟另外一個馬馬虎虎到可以忽略的大學(xué),為哪個學(xué)校更強大一點,吵了三天三夜。從中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哲理,雖然說爭論狗屎和豬糞哪個更有價值有點無聊,但這樣驅(qū)趕寂寞非常有效,而且極大地提高了人類的思維能力,或許這正是一切哲學(xué)的源泉。我的對手總在證明那豬糞是約克豬下的,國家認可,那豬糞的尖尖冒著熱氣,是那么地強大;而我就從狗屎主人的血統(tǒng)談起,論證他那頭約克豬最早時只是一頭普通家豬,而我的狗一出生就是純種藏獒。吵著,吵著,日子就過了。
當(dāng)我關(guān)了紅網(wǎng)去一個成人網(wǎng)站下載片子時,突然接到幾年不見的大學(xué)鐵桿楊二兵的電話:“江磊,我被抓了,帶3000塊錢來東城淺水!蔽乙惑@:“什么?你被抓?你他媽干什么了,殺人還是販毒!睏疃f:“搞了一把妹坨,碰到掃黃!
我被雷了,外焦內(nèi)嫩的。
這家伙不是大學(xué)時的師院級三好學(xué)生加現(xiàn)在的模范丈夫嗎?他玩囡囡?我想著他那清純的大眼睛上飄舞的睫毛,總覺得不太對味。那柳大波還不把他蒸了?在其他地方玩囡囡被抓很正常,但在東城都被抓,那得倒霉到什么程度啊。不是搞傳銷騙老子吧。
我說:“好,你放心,我馬上過去!”心里暗想:如果是傳銷,馬上回家。我跑到樓下找到了張小盛,道:“喂,跟我出去玩一下。”
張小盛正在玩魔獸世界,赤著上身,露出一掬健碩的肥肉,頭也不回道:“忙,沒空!”他那個58級“路過人間”的魔法師正在打怪。戰(zhàn)爭處于攻堅的關(guān)鍵階段,他們那個公社,張小盛是骨干中的骨干,人稱骨灰,每天打機時間都違反勞動法。他瞪圓著的兩眼發(fā)出精光,望著顯示器的幸福感就像貓望魚、狗望肉、奧特曼望見了小怪獸。估計現(xiàn)在要是地震了,張小盛會毫不猶豫地為魔獸世界獻出自己幼小的生命。
我輕聲道:“去東城!比缓笕A麗轉(zhuǎn)身。
“啪”的一聲,張小盛直接按總機按紐關(guān)機了。
[第03章]夢一場
派出所里見到楊二兵的時候,他又像一個三好學(xué)生一樣坐著,無辜地像自己剛被人猥褻了,是來報案的。民警很有服務(wù)精神,已經(jīng)寫好了罰款收據(jù),見到我們和藹地笑著,連句批評都沒有。弄得我這個看多了電視連續(xù)劇的犯罪分子親屬一時間很不適應(yīng)。我在車上同張小盛準(zhǔn)備了很多臺詞,卻什么也用不上。所里收完錢就放人了。
楊二兵疑惑地看著民警,道:“要不我寫個檢討書?”
那民警一揮手,意思是快滾。
楊二兵不甘心地又道:“還是寫個檢討書吧!”
民警皺著眉頭說:“不用!
楊二兵討好地微笑道:“就寫一個!”
民警火了,用標(biāo)準(zhǔn)的果嶺普通話狠狠道:“回去反審反審(原音),再講拘留你!”
走出派出所的大門,二兵無限遺憾地回頭一望道:“媽的,檢討書都不寫,老子四年中文系白讀了!
張小盛道:“呵呵,別生氣,哥們,能這么快出來就不錯了,你在哪里玩的?”
我道:“二兵,我們有四年沒聯(lián)系了吧?”
二兵丟給我和小盛一根白沙煙,道:“沒這么久吧?……也不一定……有五年了!
我唏噓道:“大學(xué)畢業(yè)五年了,你他媽的怎么突然來果嶺了,長泥也不錯啊,不在職業(yè)學(xué)院做老師了?”
楊二兵道:“來散心的,被‘十萬佳麗下東城’刺激了,還得回去,錢等會還你。哥們,別提老師這個詞,我聽著煩!
我笑道:“叛變了,我也叛變了。柳大波都不管你呢?那不是嫂子的風(fēng)格啊,那囡囡嫩不嫩?”
張小盛來“性”趣了,道:“我是江磊在神山的兄弟,倒破銅爛鐵的。你玩了全套嗎?味道怎么樣?你怎么被抓了,這里沒理由嚴(yán)打啊。”
楊二兵苦笑道:“被耍了,仙人跳。老子要是去個大點的場子,復(fù)尊俱樂部也好,樂去臨酒店也好,屁事沒有,結(jié)果踩了兩天場子,就圖便宜兩百塊錢,被一肥豬一樣的娘們耍了。”
我道:“你膽子變大了啊,敢瞞著大波打別人的波!”
楊二兵咽了口氣,對我道:“江磊,我對柳大波沒話說吧?。恳院髣e提她了,分了!”
我胸有積雷面如平湖,當(dāng)年楊二兵聽說柳大波想吃師院的包子,寒冬臘月晚上十一點多,揣著兩個包子走到二十里開外的湘水大學(xué)去,人凍成冰棍了,包子還熱乎著。
楊二兵吐了一口煙圈:“哥們,我們大學(xué)宿舍411最后一對,還是分了。我本來想白頭到老,創(chuàng)造我們大學(xué)一個神話的,真的。你知道我們高中就在一起了!
我摟著他的肩膀,示意不用說了,再這樣纏纏綿綿地抒情也不符合我們的年齡。
楊二兵見到我卻像便秘已久的人突然被灌腸,滔滔不絕起來:“江磊,當(dāng)年她多好啊,每個周末都過來,陪我看一晚上的電影,我們什么都不做,你知道,真的什么都沒做,牽牽手啊,就感覺好幸福。有一次我在網(wǎng)吧打紅警,她看不懂,又很困了,我要送她回去,她笑著說不用,說就想再陪陪我,那晚的星光——一晃,被我弄分手了!
張小盛道:“你就錯在什么都沒做!睏疃琢怂谎。
我說:“哥們,這就是生活,誰他媽的還沒點挫折了。不過柳大波不錯啊,人挺好的,呵呵,波也挺大,沒辜負了這好名。你們也算青梅竹馬了,怎么鬧成這樣?是不是嫌你窮啊,要是小事就別鬧了!
楊二兵道:“屁個青梅竹馬啊!真是夢一場啊,剛畢業(yè)兩年還好,后來沒工作她整天在家上網(wǎng)聊天,還取了名字叫寂寞妖精,個人介紹是翻過窗,跳過墻,一夜睡過三張床。我見她無聊,網(wǎng)上有個把老公當(dāng)不得真,就隨她。哪知有個晚上我跟她做,做著做著,她小聲叫著別人的名字。你說這說明什么?”
沉默——我心想這說明什么,一時還很難回答。從邏輯學(xué)角度,有很多可能,最大可能是大波紅杏出墻,我看到二兵頭頂已隱約間露出了忍者神龜?shù)母呤窒;?dāng)然也可能是二兵的技術(shù)有問題。
張小盛一貫比較直接:“這說明,你‘太陽’了別人的女人,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二兵想了一會,飛地一腳過去,張小盛輕松閃過,哈哈笑著:“兄弟,開開玩笑,腿踢得不錯,我們留著精神找那仙人跳的賤人去!
楊二兵呸了一口,倒很快平靜了,對我道:“你說嫌我窮,也不是沒道理,大波沒明說,可畢業(yè)一直沒工作,我也幫不了忙,怎么說呢,生活啊女人啊愛情啊,通通那么回事,我要是開個凱迪拉克,裝一車的錢,然后一打火機燒掉。誰不跟我好好過?你說,誰不跟我好好過?哎,怪自己沒本事。那仙人跳的豬婆擺明了跟聯(lián)防隊聯(lián)合分錢,還去找她們麻煩,找死啊。算我倒霉好了!
張小盛眼里射出玩魔獸世界時打怪的精光,道:“我們先租個的士,砸了場子逼那個仙人跳的娘們跪著給我爽爽,你們兩個在外面放風(fēng),頂多三分鐘,鬧完了就坐的士回神山,公安沒這么快!
二兵翻著白眼道:“哦,原來你這么快!”
[第04章]居然是她
這種砸場的活動,絕對是無聊生活的調(diào)劑,80后的生活本身就平淡,連個上山下鄉(xiāng)都沒得玩,如果一個80后的男人連架都沒打過,就更平淡了。打架有利于身體健康,又能留下憶苦思甜的場景,比拍藝術(shù)照還有紀(jì)念價值。畢竟到了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晚上灌了黃湯后還可以向當(dāng)時不在場的某某人吹噓自己像第一滴血的男主角一樣,多爽。楊二兵怒氣難消,張小盛是挑事的主,我雖然衣冠禽獸膽子又小,但也要講義氣。三人都決定去報仇。
我們包了一輛車,準(zhǔn)備好退路,盤算著形勢不對就跑,楊二兵有點慌了:“江磊,算了吧,別人的地盤。”
我說:“沒事,果嶺人其實膽子小,不像我們?yōu)t湘人那么野蠻,到時兇點。不對頭再跑,再說張小盛是主力,是武林高手!蔽野岩豁敻吒叩拿弊臃诺搅藦埿∈㈩^上。
“切,頂多幾個小崽子,到時你們給哥哥看風(fēng)就行了。”張小盛抖了抖肌肉,朦朧間張小盛仿佛成了張三豐。說他是武林高手倒也不完全是吹牛,他是贛都某大學(xué)體育系的學(xué)生,武術(shù)專業(yè),自稱拿過贛都省某散打王大賽亞軍,后來有一次我?guī)退峒,從抽屜里找到了張獎狀,上面寫著某某市大學(xué)生散打比賽第十七名。
偵查好地形,走入一條悠長的巷子里,我的手心都是汗水。
“張三豐”一腳踹開那粉紅色燈光下虛掩的門,只見一排白花花的大腿。
“大哥,這么兇干嗎?是來推拿嗎?中式推拿48,泰式128,歐式298,歐式不比大場差!币粋半老徐娘,耷拉著半邊胸脯,迎上來道,聲音沒有想象中的害怕也沒有嫵媚。
張小盛揚揚嘴角,冷哼一聲,覺得這徐娘太沒眼力勁了,拿著根剛從倉庫撿來的彎彎斜斜的棍子,一字一頓道:“剛才是哪個妹妹騙了我兄弟的,站出來!
“媽的,出來!”楊二兵吼道,兩只眼睛四處掃描。我一腳踏在門框上,不讓人出去,又盯著巷子口租的的士。
那個四十歲左右的半老徐娘,緩緩起身,往二樓看了一眼,片刻道:“幾位大哥別急,可能是誤會吧,你們先喝杯茶!
“喝你媽的茶,把那個臭婆娘叫過來,跪下,讓老子用用她的小嘴。不然砸了你們的店!睆埿∈鈩萘枞说貨_了上去。我心里奇怪道:你都沒見過人,怎么知道她是小嘴?
張小盛一棍子打在茶幾上,我得承認,一個人的學(xué)術(shù)背景對人格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張小盛同志的學(xué)術(shù)背景就是打架,學(xué)校多年以來就培養(yǎng)他打架了,還給了他一個打架方向的本科文憑。所以關(guān)鍵時刻他真敢下手,那個玻璃茶幾碎了,完全不顧忌飛出的玻璃殘渣方向。我和楊二兵就不行,我們是中文系畢業(yè),學(xué)校多年以來就培養(yǎng)我們吵架了,本來我們打架前還打了腹稿準(zhǔn)備說幾句的。
失足女青年嚇得雞飛雞跳,好在都沒有受傷。在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中只聽見“哎喲”一聲,楊二兵被飛出的玻璃渣砸中了手,血染雞窩,張高手這玻璃飛出的水平和米國在南斯拉夫的導(dǎo)彈一樣精準(zhǔn)。
技師管理員趕緊迎了過來,揚起充滿魚尾紋的媚眼,兩滴眼淚,一臉惶恐,突然發(fā)出林志玲般的嗲聲來:“大哥干什么嘛,大哥,你要什么我紅姐都給好嘛!”全場肅靜了,包括殺星張小盛,如果不是親臨其境,無法相信一張充滿褶子的黃臉能發(fā)出如此攝人心魄的嗲音。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東城。
技師管理員抱住還在發(fā)麻的張小盛,輕輕將頭放在肩膀上,小鳥依人地用小眼睛拋了個帶淚的媚眼,又嗲道:“別生氣,靚仔,姐陪你吧,用哪兒都行。”
毒品,大麻,也就能麻到這程度了。
張小盛解凍了,一推,推不開,黏。又推,還不開,還黏。再推,一聲慘叫,男聲,張小盛被技師管理員撞了本該來這里保養(yǎng)的地方。
技師管理員突然大吼:“媽的,老娘十五歲出來混,砸老娘的場子……”同時二樓飛下了六條漢子。
我暗道不好,一根棍子已經(jīng)打到了跟前,勉強用手擋住,疼。張小盛還真不含糊,一腳就踢倒了一個,又用肘打退了一個,然后被第三個人一棍子打倒在地上。楊二兵還在跟手上的玻璃殘渣做階級斗爭,已經(jīng)被一個人踢倒了。
張小盛鯉魚打挺,腦袋又挨了一拳,紅著眼大叫:“兄弟們,殺!”一腳踹開前面一個漢子,剛想一拳接著打過去,看見倒地的人拿出一把匕首來,張小盛后躍叫得更大聲了:“兄弟們,撤!”
楊二兵已經(jīng)從衡山派絕學(xué)“屁股向后平沙落雁”的招數(shù)中緩了過來,正一拳打向前方的空氣,招未用了,聞言轉(zhuǎn)身就跑,我也拼著背后挨了一棍的疼痛,轉(zhuǎn)身跑開了。
我們?nèi)硕寂艹隽俗约荷阶詈玫陌倜壮煽,張小盛最快,依稀間感覺有劉翔的影子。楊二兵速度也不慢,一邊跑,一邊“啊啊”地叫。三個快30歲的男人,像小學(xué)生闖禍后躲避老師一樣緊張地飛跑,但老師拿的不是教鞭而是棍子和匕首。
跑著,跑著,不對了,巷口邊我們叫的車呢?
“媽媽的,我們包的車已經(jīng)跑了!”楊二兵凄厲地叫道。
三個粽子被押回了按摩店,捆我們的繩子是綠色的,這樣也好,混著我們被打出的血,有一種六月荷花別樣紅的藝術(shù)效果,如果繩子換成白色的,就是三具不折不扣的木乃伊,不好看了。
東城,多么溫柔迷人的城市,男人天堂,三個男人在天堂里心情像不知要去哪個地獄的鬼。
我們像三個土豆,被隨便扔在廁所邊一個破房間的破沙發(fā)上,紅姐跑來,嘻嘻哈哈地摸了一把張小盛的胸,道:“靚仔,肌肉不錯,不知下面中不中用啊,要不要紅姐驗驗貨!庇钟煤谏吒攘艘幌聫埿∈⒌南旅,伴著張小盛男高音天籟般地一聲“啊”,紅姐扯著臉上的褶子,眨著仿佛無比善良清純的眸子,笑了。
她道:“壞東西,爽了吧,看紅姐的高跟鞋,給你玩了免費的制服誘惑。”然后扭著屁股轉(zhuǎn)身走了。
張小盛,滿頭痛苦的汗水,蜷著身子,“啊啊”地呻吟著。
半晌,楊二兵嘆息道:“早就說不來了,也怪我,報仇心切,你下面還能用嗎?”
張小盛說:“還好,有點痛,等會找個桑拿試下,應(yīng)該還能用的。”
“不能用時說一聲。兄弟你是為我受的傷,又是江磊的哥們!睏疃荒樍x氣道,“那就是我大哥了,以后不能用了,有事我一定幫忙!
我道:“如果嫂子漂亮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
張小盛道:“呸!老子縱橫東城養(yǎng)出來的東西,驢大的行貨,沒這么容易壞的!
別看張小盛體育出身,約等于半文盲,但還真是個文學(xué)票友,對《金瓶梅》、《蜜桃成熟時》、《滿清十大酷刑》、《官人我要》這四大名著都很熟悉,驢大的行貨引用得非常恰當(dāng),雖然據(jù)我了解,不符合客觀事實。
我們?nèi)斯笮,各自的傷口,好像不那么疼了,又旋即沉默,畢竟這不是喝酒吃肉打屁的地方,張小盛陰森森道:“你們覺得,他們打算怎么對付我們。”
楊二兵道:“管他,還能先奸后殺不成?”
張小盛道:“先奸后殺倒還好,怕的是先殺后奸,據(jù)我觀察,東城服務(wù),該有的都有了,就‘冰戀’還沒出現(xiàn)過,她們會不會拿我們做實驗。”
我不寒而栗:“口味不會這么重!我知道《滿清十大酷刑》你看過三十遍,但請你不要亂聯(lián)想!钡也粻帤獾哪X子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無數(shù)革命烈士的影子了。
張小盛說:“這種地方用腳趾想也知道與黑勢力有聯(lián)系,我要想辦法弄掉繩子出去。要不就被他們弄死了!闭f完氣沉丹田,臉憋得通紅,運氣上身,只聽見咔嚓一聲,繩子絲毫未動,骨頭被折了一下。
我們環(huán)顧四周,菜刀,剪刀,修腳刀,沒熄滅的煙頭,打火機,刀片——小說和電視里面主角逃跑一定會出現(xiàn)的東西,一個都沒找到。
楊二兵對張小盛說:“嗨,張哥。那部文學(xué)名著《羊脂球》你看過沒有?”
張小盛說:“什么屁?什么時候了,你和江磊還文學(xué)名著?老子沒看過。”
楊二兵道:“那里面有失足女青年的。”
張小盛說:“啊,那應(yīng)該是好書,我要買一本!
楊二兵說:“講的是一個法國失足女青年為了一車同胞的生命,忍辱伺候一個敵國的男人的故事,江磊,沒錯吧?”
我道:“還給老師了,記不清,差不離!
楊二兵咳咳嗽道:“張哥,你不會比那個失足女青年都不如吧!
張小盛說:“什么意思啊你?”
楊二兵道:“那個,那個,我覺得紅姐對你挺有意思的,不如你陪陪她,興許她心情一好,就不冰戀我們了。”
張小盛說:“換一個行不!”
楊二兵道:“不行,她是頭,她才有用!
張小盛說:“那我委屈一下!闭f完閉上眼睛,幾分鐘后睜開,道:“不行,做不到,想到紅姐的聲音和褶子,我褲子安靜得像圖書館!
楊二兵道:“替代想象,懂嗎?文藝?yán)碚摾锖苤匾奶娲,東國人那么多愛情動作片,閉上眼再想過……”
張小盛還沒進入狀態(tài),門開了,紅姐帶著五個男人,沖了進來,很嬌嬈地道:“靚仔們,姐姐的靚仔們,你們怎么辦?是去見警察還是見閻王?見警察吧,姐姐不想野蠻了,就說你們調(diào)戲我們良家女子,打擾按摩店的公共秩序好不好?要不就強奸未遂?”
楊二兵一頭大汗,說:“我們賠錢吧,不麻煩警察叔叔了。”
我才想起,二兵還是個沒贖身的四流偏下的大學(xué)的老師,進局子還真有點麻煩,警察叔叔從上世紀(jì)50年代起就喜歡給單位打電話,這習(xí)慣半個世紀(jì)沒變過。二兵回長泥還要見人啊。
所以俗語說得好,要想江湖混,還得是光棍。
我和張小盛已經(jīng)贖身很多年了,不怕見警察,再說商場上混的人,在按摩店被訛了很正常,江湖上跑的不去玩那叫不務(wù)正業(yè)。
張小盛道:“切,有本事放我下來,一對一,你們沒人是我的對手!
紅姐冷笑,轉(zhuǎn)身對我道:“你呢?”
我想想道:“我們做幾天鴨好吧,這樣你們店可以多項經(jīng)營,降低風(fēng)險!
紅姐道:“哈哈,你們的要求我都滿足,打電話給齊哥,跟這個高手一對一。想做鴨的那位,看看他身體好不好。想賠錢,準(zhǔn)備3萬吧!
我剛想“替代想象”證明一下自己的身體,按摩店的三個打手想法顯然跟我不同。他們把我從二樓的木梯上舉了起來。
難道要把我從二樓扔下去,這樣證明身體?我一向羨慕的鴨不好當(dāng)啊。而且這扔下去后果難料啊,我估計下面沒有樹枝擋著,也不會有山洞,更沒有山洞里藏著的死乞白賴要跟我的美女和武功秘笈。我掙扎著,大叫,頭腦一片空白,但我還是真的被扔了下去。
樓不高,沒死,估計腰摔折了,痛得想死。偏偏腦袋清楚,想死而不能,想昏而不得。
呻吟很久,沒人理我,有種被獨自遺棄在敗戰(zhàn)戰(zhàn)場上的感覺。
樓上,齊哥出現(xiàn)了,一襲耐克,還掛著墨鏡,運動鞋踏出咚咚的聲音。張小盛被松了繩子,神情凝重,擺出個散打的造型,他就這點強,姿勢超標(biāo)準(zhǔn)。
齊哥一絲冷笑,緩緩地摘下墨鏡,驚呼:“小盛?”
張小盛揉揉眼睛:“周扒皮,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保送研究生了嗎?”
齊哥呵呵一笑,對左右說:“這我?guī)煹埽麐尩倪是這么差勁。”蹦地一腳踹在張小盛的胸口,張小盛沒反應(yīng)過來,就橫飛到了墻上。齊哥哈哈地拉他起來。
我想這下好了,運氣來了,主角果然死不了。剛想轉(zhuǎn)身,腰上錐心地疼,我看著樓上的紅姐,求道:“他媽的,幫幫忙啊,我要死了……”
看得出齊哥還真有點面子,紅姐對二兵他們抬了抬手,又對一個剛從房間里出來的女人道:“蘇小簫,去樓下給那小鴨子擦點藥!钡茫页蓪櫸锪。
蘇小簫走下樓梯,目無表情漫無所謂地踱向我身邊。我大罵賤人,快點。
她來了,揮一揮衣袖,帶著一瓶紅花油,在離我指尖50公分的距離里,我忘了疼痛。
我抬望眼,剎那冰凍,居然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