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薩默塞特·毛姆(1874-1965),英國著名小說家、戲劇家。《刀鋒》是他的主要作品之一。
《刀鋒》講述了一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美國青年飛行員拉里·達雷爾的故事。在軍隊中,拉里結(jié)識了一名愛爾蘭好友:這人平時是那樣一個生龍活虎般的置生死于度外的飛行員,但在一次遭遇戰(zhàn)中因趨救拉里而中彈犧牲。拉里因此對人生感到迷惘,弄不懂世界上為什么有惡和不幸,拉里開始了他令人匪夷所思的轉(zhuǎn)變……
《刀鋒》是英國現(xiàn)代著名小說家和劇作家威廉·薩默塞特·毛姆的力作。小說寫一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美國青年飛行員拉里·達雷爾。在軍隊中,拉里結(jié)識了一個愛爾蘭好友:這人平時是那樣一個生龍活虎般的置生死于度外的飛行員,但在一次遭遇戰(zhàn)中,因趨救拉里而中彈犧牲。拉里因此對人生感到迷惘,弄不懂世界上為什么有惡和不幸,拉里開始了他令人匪夷所思的轉(zhuǎn)變…… 小說以拉里為中心,描繪了許多美國男女,有拉里的未婚妻,貪圖物質(zhì)享受的伊莎貝爾;有以買賣古董起家,一心想鉆進上流交際社會的艾略特·談波登;有頭腦簡單但心地忠厚的格雷·馬圖林……
兩三年工夫,在倫敦和巴黎,所有一個年輕美國人攀得上的朋友,他都攀上了;巴黎他是長住,倫敦是每年游宴季末期去,還有就是在初秋時拜訪一轉(zhuǎn)鄉(xiāng)間別墅。那些早先把他引進社交界的太太們,看到他的交游競?cè)绱藦V,很覺得詫異。感想是分兩方面:一方面是高興她們抬舉的這個年輕小伙子居然有偌大的成功,另一方面,則有點著惱,怎么和他混得很熟的人,和自己的交情只是一點浮面。雖則他對待她們照舊很客氣,很肯效勞,這些人總不好受,覺得他利用她們做了社交上的墊腳石。她們擔(dān)心他是個勢利鬼,當(dāng)然他是個勢利鬼,他是個大大的勢利鬼,他勢利得毫不顧旁人齒冷。哪一家請客,他想廁身被請之列,或是哪一位大名鼎鼎但是有名難纏的老闊寡婦,他想拉攏點關(guān)系,就什么都做得出來:釘子照碰,冷言冷語照吃,下不了面子的地方照下得去。在這方面,他可以說是不屈不撓。只要眼睛落在什么上面,他就像植物學(xué)家尋求一株異種蘭花一樣,洪水、地震、瘴熱、敵意的土人,什么危險都去冒,非弄到手不肯罷休。一九一四年的大戰(zhàn)給他提供最后的機會;戰(zhàn)事—爆發(fā),他就去參加一個救護隊,先后在佛蘭德和阿爾艮戰(zhàn)區(qū)都服務(wù)過;一年后回來,佩起一枚紅勛章,在巴黎紅十字會弄了一個位置。那時候,他手頭已很寬裕,要人支持的慈善事業(yè),他都慷慨捐助。任何鋪張揚厲的善舉,他必竭盡自己的博雅知識和辦事才能來襄助一切。巴黎兩家最高貴的俱樂部,他都做了會員。法蘭西那些最煊赫的婦女提起他來總是“那個好艾略特”。他終于發(fā)跡了。
我最初認識艾略特的時候,自己還不過是個平常的年輕作家,他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從不忘記一張臉,所以不論在哪里碰到,總是很客氣地和我拉手,但是,無意和我結(jié)交;假如我在歌劇院里看見他,比方說,和他坐在一起的是一位顯貴,他就會裝作沒有看見我?墒,那時我寫的劇本碰巧獲得相當(dāng)出人意料的成功,所以,不久我就看出艾略特對我稍微親熱起來。有一天我收到一封短柬,約我到克拉里奇飯店吃午飯,那是一家旅館,他到倫敦就住在那里。客人并不多,也不怎么出色,我有個感覺,好像他在試探我在交際上成不成?墒,從那時起,我自己的成功也給我添了不少新朋友,因此,和艾略特碰面的機會也多起來。之后不久,我上巴黎去度秋天,住了幾個星期,在一個雙方都認識的朋友家里又碰見了。他問我住在哪里,一兩天后,又寄來一張午飯請?zhí),這次是在他自己的公寓里。我到了一看,沒料到客人竟是相當(dāng)出色,肚子里暗笑。我知道,以他那樣爛熟世故,明知道在英國社交界我這樣一個作家并不稀奇,但是,在法國這兒,一個人只要是作家就會被人另眼相看,所以我也了不起了。這以后好多年,我們的交往都相當(dāng)親密,不過從沒有真正成為朋友。我懷疑艾略特·談波登會和任何人成為朋友。他對別人的一切,除了他的社會地位外,全不發(fā)生興趣。不論我偶爾來巴黎,或是他在倫敦,他請客少一個人,或者逼得要招待旅游的美國人時,總要請我去。這些人,我疑惑有些是他的老主顧,有些是拿介紹信來謁見他的、素昧平生的人。他一生中就是在這些地方受罪。他覺得應(yīng)酬總得應(yīng)酬一下,但是,不愿意介紹他們和他那些闊朋友見面。最好的打發(fā)辦法當(dāng)然是請吃晚飯,再去看戲,可是這往往很困難,因為他每晚都有應(yīng)酬,而且早在三個星期前全約好了;就算能做到那樣,料想那些人未必就此滿足。他因為我是個作家,而且沒有什么大關(guān)系,就毫不介意把他這些苦惱告訴我。
“美國那些人寫介紹信真是太不替別人著想了。并不是說把這些人介紹給我,我不高興見,不過,我覺得沒有理由叫我的朋友跟我受罪!
他給他們買了大玫瑰花籃和大盒的巧克力糖送去,借此補救一下,可是,有時候還得請吃飯。就在這種時候,他先告訴我一番話,然后又天真地邀請我赴他籌備的這類宴會。
“他們極其想見見你,”信上這樣捧我!澳程莻很有文學(xué)修養(yǎng)的婦女,你寫的書她一個一個字都讀過了!
某太太后來就會告訴我,她讀了我的《裴林先生和特雷爾先生》非常喜歡,而且祝賀我的《軟體動物》劇本演出成功,頭一本書的作者是休.沃波爾,后一書的作者是哈伯特·亨利·戴維其斤。
四
如果我描寫的艾略特·談波登使讀者覺得他是個卑鄙小人,那實在是冤枉他。
在某一點上,他可以稱得上法國人說的serviahle;這個詞,以我所知,在英語里還找不到適當(dāng)字眼。詞典上有serviceable,古義是指肯幫助人,施惠,厚道。這恰恰就是艾略特。他為人噱慨;雖則在他早期的社會活動中,那種送花、送糖、送禮的豪舉無疑有他的用心,到后來沒有這種必要時,他還是照做。送東西給人,他覺得很好受。他頂好客;雇的廚師比起巴黎的哪一家來都不差,而且在他那兒用飯,準(zhǔn)會吃到最早的時鮮菜。他的酒十足證明他是個品酒的內(nèi)行。誠然,他挑的客人都是視他們的社會地位而定,不一定是佳客,可是,他至少總羅致一兩個能說會笑的客人,因此,他的宴會差不多總是很有意思。有人在背后嘲笑他,說他是個齷齪小人;盡管這樣說,他請起客來,還是高高興興照去。他的法語說得流利正確,輕重音一點不含糊。他曾經(jīng)費了很大氣力把英語說得像英國人那樣,你得有—對很尖銳的耳朵才能捉住他一個美國音。他極其健談,只是你得設(shè)法使他不提那些公爵和公爵夫人;但是,即使談到這些公爵和公爵夫人時,他也能使人解頤,特別是單獨和你在一起時,反正他現(xiàn)在的地位已經(jīng)是不容置疑了。他有一張頂逗人的刻薄嘴,而這些王公貴人的丑史穢聞又沒有一件不吹到他耳朵里的。X公主最近的孩子的父親是誰,Y侯爵的情婦是哪一個,我全是從他那里聽來的。敢說連馬塞爾·普魯斯特知道的顯貴秘聞也趕不上艾略特知道的那樣多。P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