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鳥嚶嚶:法國皇家植物園鳥類圖鑒》是基于路易十五時期法國皇家植物園收藏鳥類標本的博物學巨制,由博物學家布封主持,鳥類學家、雕刻家弗朗索瓦-尼古拉·馬蒂內(nèi)繪制、雕刻。該項目得到了法國科學界許多學者的大力協(xié)助,如路易斯-讓-瑪麗·道本頓、菲利普·蓋諾·德·蒙貝爾拉德等。
原版書首版于1765年,由巴黎出版商龐庫克作為布封《自然史》鳥類卷的插畫匯編,分十冊陸續(xù)出版。全套共有1008幅圖,包含973幅鳥類畫、35幅其他動物畫(28幅昆蟲、4幅珊瑚和3幅兩棲和爬行類動物),其中有些鳥類(大海雀、旅鴿等)已滅絕,我們可以通過兩位大師的眼睛去了解這些已經(jīng)不存在于世的生命。
這些鳥類畫雕刻在42塊手工調(diào)色木板上,每塊木板上有24幅圖。在當時,制作寫實的彩色鳥類插圖十分少見且制作困難,然而,這些鳥類畫設計干練,色彩鮮艷,充滿活力。馬蒂內(nèi)采用他為科學作品插圖的傳統(tǒng)風格,將一只鳥(或兩三只鳥)定格在金色框架內(nèi)的樹枝、巖石、草地或者小丘上,蝕刻線條輕盈而開闊,仿佛是為了讓印刷后上色的鳥羽發(fā)光。他捕捉到了鳥類的正確比例和自然習性,強調(diào)姿勢的重要性,便于讀者識別和分類。這些畫作代表了鳥類插圖史上的一個高峰,它們準確地描繪了近千種鳥,也成為公共欣賞的裝飾藝術。
后浪此次精心重制有三大亮點,首先,對十卷內(nèi)容進行精選、精編、精修,將篇幅縮減為570余幅,在保持畫面干凈的同時,不破壞其原有的古典畫風,其次,與最新的鳥類科學相接軌,以鄭光美院士、IOC、IUCN等鳥類學權威為依據(jù),為書中600余種鳥類盡數(shù)定種、重新排序,并提供鳥類部位辨識、中國可見與否、瀕危程度等信息。最后,采用小32開方脊精裝、銅版紙全彩印刷,呈現(xiàn)為小字典式口袋工具書,趁手、小巧,帶來豐富、輕松的閱讀體驗。
前 言
1728年,啟蒙的旗幟正呼風喚雨,如秋風掃落葉般更新世事。21歲的布封再也無法忍受家里的安排,從第戎法學院退學,申請加入昂熱大學。布封憋了口氣,猛地將頭扎入水盆這是他一貫的習慣讓他更加清醒。他想,現(xiàn)在,必須把長輩的咒罵拋之腦后,來到這里,不就是為了離心愛的自然科學更進一步嗎?他內(nèi)心清楚地聽到牛頓、孟德斯鳩、培根、萊布尼茨的召喚,日夜澎湃得幾乎跳出胸腔:飛禽走獸、花鳥魚蟲,那些古人淺嘗輒止的自然造物,我要統(tǒng)統(tǒng)研究個遍!我要閱盡世上的鳥兒,為它們一個個命名、一個個作畫,親手記載它們的壯美、靈巧和聰慧。我要搞清楚它們生理構造的奧秘:歌聲為何動聽、飛行為何輕盈、遷徙為何準時、鳥巢為何精巧、羽毛為何美麗、記憶為何高明……只要鳥兒仍在四季忙碌、春來冬往,仍在枝頭嚶嚶鳴唱,我就一天不停下手頭的工作。沒人能攔住我!
1739年,智力競賽在歐洲各強國之間紛紛上演。32歲的布封受命擔任皇家植物園總管。真是千載難逢!站在上鎖的那道門前,布封終于有機會說出心底隱秘的愿望為自然撰史,即為整個自然界分門別類之大工程。他明白,老普林尼之后,沒人敢再如此大言不慚。然而,國王的恩典稍縱即逝,他哪里顧得上后人笑他狂妄?《自然史》項目敲定后,布封借助皇家的力量籠絡了一批科學界時杰和豐厚的科研經(jīng)費,做出了在世界范圍內(nèi)獲取礦物、動植物標本的壯舉:從馬達加斯加到圭那亞,從菲律賓到北極,從中國到瑞典,從海底到山巔……人財消耗難以盡數(shù)。隨著包括數(shù)十萬樣本紛紛落地巴黎,布封夜以繼日地悉數(shù)整理,為全新的現(xiàn)代自然科學奠基:布封早于達爾文一百年注意到人和猿的相似性,提出彗星撞擊地球的假說,利用新興的比較解剖學推演鳥類進化分支。
光有文字還不夠,布封相信鳥類之美必須經(jīng)由繪畫才能觸及人心,于是和同為鳥類學家的版畫家弗朗索瓦尼古拉·馬蒂內(nèi)合作,為《自然史》鳥類部分制作了精美插圖。在當時,寫實派的彩色鳥類版畫十分少見且困難,然而馬蒂內(nèi)將一(或兩三)只鳥定格在金色框架內(nèi)的樹枝、巖石、草地或者小丘上,蝕刻線條輕盈而開闊,仿佛是為了讓印刷后上色的鳥羽發(fā)光插圖設計干練、實用,色彩鮮艷而充滿活力。他捕捉鳥類的正確比例和自然習性,強調(diào)姿勢的重要性,便于讀者識別和分類。讀者能夠從中注意到此前少見的鳥類細節(jié),如??醒目的瓣蹼、啄木鳥健壯的趾、鸻鷸類不同的夏羽和冬羽、趨同演化的毛腳燕(燕科)和普通雨燕(雨燕科)等。
最終,皇皇四十四卷《自然史》全本,創(chuàng)作時間長達半個世紀,如同人類史上的一次彗星閃耀,點燃了大半個博物學的夜空,和同時代狄德羅的《百科全書》同樣重要。其中九卷的鳥類部分有大量鳥種首次正式記錄、首次命名,許多鳥類標本產(chǎn)地模式沿用至今。由馬蒂內(nèi)繪制的鳥類插畫也于1765年到1783年間獨立出版十卷單行本,代表了鳥類插圖史上的一個高峰,而后果然成為受公眾青睞的裝飾藝術。1777年,皇家植物園豎立一座紀念布封的銅像,上面寫著:獻給像大自然一樣偉大的天才。
地質(zhì)學和古生物學已經(jīng)證明,在白堊紀大災難之后,恐龍并沒有從地球上完全消失,我們身邊仍然存在恐龍唯一幸存的血統(tǒng)鳥類。時至今日,不論是分子生物學的發(fā)展還是鳥類仿生學的應用,都發(fā)展到令中世紀人難以想象的高度和深度,為現(xiàn)代人的生活帶來了無盡的功用和樂趣。這一切,都基于早期鳥類學家僅憑雙手和裸眼從各大洲艱難采集樣本,在這片全然未知的土地上奮力開墾。
出于對前人工作的崇敬和喜愛,我們完成了布封《自然史》精選鳥類圖版的整理、修復工作。在編輯過程中,編譯者面對的難題存在于兩個方面:
一方面是插圖。在全部1008幅圖中,有部分繪制錯誤(如比例、喙色、羽色)、重復、非鳥類生物,以及主畫面污漬導致圖片質(zhì)量較低、辨識不清者。對此,我們以圖片清晰、鳥種可辨識、中國可見、罕見(甚至滅絕)者為優(yōu)先,盡量涵蓋更多目/科,并以還原色彩、保留繪者風格與特色為要旨,精心修圖。
另一方面是文字。布封為每幅插圖標注了標本產(chǎn)地和描述,如巴西,黑色的雀菲律賓,小的白色鸚鵡新幾內(nèi)亞,一種翠鳥馬尼拉,雄性藍磯鶇,其中存在不少誤認的情況,如夜鷺幼鳥被認作夜鷺雌鳥、混淆了夜鷹和燕子等。由于該書早于林奈雙名法通行,且物種分類尚不成熟,我們無意苛責,但足以認定這些描述對當今讀者并無參考價值。因此,我們決心將本書與現(xiàn)代鳥類學接軌,逐一校訂鳥種,按照現(xiàn)代生物分類法(如鳥綱鷹形目鷹科兀鷲屬高山兀鷲)排序;根據(jù)一定的體量,將若干關系緊密的科合并為一章;最終在頁面上呈現(xiàn)鳥種的準確中文名和拉丁名,星號表明中國可見,以及該鳥種的瀕危等級(如高山兀鷲[Gyps himalayensis]※ NT),以提醒讀者在學習的同時關注生物多樣性。
最后,本書收錄共536幅圖版,共32目、133科、600余種鳥;其中5種已滅絕,224種在中國可見。主要的參考文獻有最新的IOC world bird list、IUCN red list、鄭光美院士所著《世界鳥類分類與分布名錄(第2版)》、約翰·馬敬能先生所著《中國鳥類野外手冊(新編版)》以及《中國觀鳥年報:中國鳥類名錄》第10版。書中不足及未盡之處,歡迎讀者指出。
布封(Georges-Louis Leclerc, Comte de Buffon),法國博物學家、數(shù)學家、生物學家、啟蒙運動巨擘,影響了之后兩代博物學家,如達爾文、居維葉、拉馬克。他從32歲起擔任皇家植物園主管,研究歐洲所有有關自然界的知識,耗盡畢生精力寫作《自然史》,人稱蒙巴爾的普林尼,為科學的專業(yè)化和大眾化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巴爾扎克將布封奉為自然界最美的天才之一。在中國,布封的多篇自然散文入選小學語文教材,如《松鼠》《鶯》《天鵝》《馬》。
弗朗索瓦尼古拉·馬蒂內(nèi)(François-Nicolas Martinet,17311800),法國工程師、雕刻家、鳥類學家,御用版畫師。他的鳥類畫對于現(xiàn)已滅絕物種的分類和鑒定具有重要意義。通常,他的版畫制作分為五步:作畫,把畫刻在銅版上,刷墨水,印在紙上,手工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