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濃縮了作者十年來的人生哲思、咨詢感悟以及處事所見,與大家一起探討“孤獨”這個命題。全書主旋律圍繞“認識孤獨”、“享受孤獨”到“超越孤獨”這一主線邏輯,共分為“當代人的孤獨”、“孤獨的本源”以及“超越孤獨,直奔幸!钡热蟛糠,包括“來自家庭的孤獨”、“來自婚姻的孤獨”、“來自社交的孤獨”、“來自自己的孤獨”、“隱藏在孤獨背后的本源”、“孤獨的意義”以及“超越孤獨”等共七章40小節(jié)。絕大多數(shù)人將“孤獨”視為一種“心靈懲罰”,因為“不理解”,“孤獨”成為了我們與父母之間的“矛盾”;因為“不信任”,“孤獨”成為了我們與伴侶之間的“芥蒂”;因為“不真誠”,“孤獨”成為了我們與朋友之間的“距離”;因為“不自知”,“獨孤”成為了我們與自己之間的“迷!保覀儚摹懊堋、“芥蒂”、“距離”和“迷!敝懈惺苤纯嗯c無奈,這些痛苦與無奈最終都會轉化為一種“難言之隱”深藏在自己最不愿碰及的深處。成年人的委屈從來就不能鞭辟入里,所以崩潰才在一瞬間,習慣了委曲求全,卻忘記了“放過自己”,唯有孤獨中的掙扎,如影隨形。全書以文藝、幽默的文筆將“枯燥”、“乏味”的哲學思想、心理學理論“回歸”生活,融入到身邊事例當中,為我們?nèi)粘I钪械摹半y言之隱”找到了源頭,試圖為“如何在社會中定位自己”尋找方法,從而達到“在孤獨中超越自我”的狀態(tài),并以“真實的我”無負擔的立足于當代社會。
這是我首次為著作作序。待認真看完王輝的作品以后,反而覺得責任更加重大了。我與王輝,亦師亦友,但他從事心理學研究的時間比我甚至還要早一些。抱著開卷有益的心境打開文檔,對內(nèi)心固守初心如毖彼泉水汩汩流出,對心理學的思考執(zhí)著如秦人老腔颯颯生風。文如其人,王輝有著清泉石上流的靈氣與隨性,也有著更添波浪向人間的擔當與自覺,過水未必留痕,初心始終向海。字能達意,王輝有著赳赳老秦天然的倔強慷慨,也有著陜西漢子自有的執(zhí)拗堅強,從西安到林芝再到拉薩,海拔一路爬升,心志卻日逐天高。這份心志也伴隨著他走出海外走到了西撒哈拉。心情凝結成了文華雋章,思緒揮灑成了美芹新論。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這本書能讀到兩條主線。
一則在用確定對抗不確定。生活有波瀾不驚的時刻,也有徘徊激蕩的瞬間,但是或大或小的變化總是在牽動著我們思考甚至懷疑何去何從。不論是工作崗位的變化,就學途中的求索,還是作為維和衛(wèi)士走出國門的經(jīng)歷。生活當中的種種變化就意味著我們必須得花更多的內(nèi)心動力去應對不確定。這是每個人都必須面對和回答的問題,而王輝選擇了用一種確定的方式,也就是將自己的心緒思考記錄下來成為凝結的文字,既可以成為記錄人生歷程的站點,也可以印證此時此刻的路標。這樣的方式,恰恰印證了榮格自傳里的一段話。一個人的心理過程是無法控制的,或只有一部分是可控的。生命如同一棵需要跟進才能存活的植物。這兩者都是我學術研究的原始資料。他們?nèi)缤藷崛诨膸r漿,可以結晶成一塊我們需要的石頭形狀。
再則,在用作品記錄成長。整本書的字里行間記錄著他成長的歷程,既有在事情中找尋自我心靈體悟,也有在實踐當中對心理學專業(yè)不斷延展的感悟。讀者會有不一樣的感受,既覺得這是一些心路歷程的點滴記錄,更覺得是散文體方式的自傳。這恰恰在追問或者說觸動了我們所有人內(nèi)心的終極問題,過去發(fā)生的事件對我們到底有何意義,所有曾經(jīng)的過往對于我們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作為局中人的我們是無法客觀評價自己的劇情。把它用敘事的方式書寫記錄下來,凝聚定格成一個作品留待未來去重新審視;蛟S這是對我們?nèi)松砷L歷程最好的一個總結。我們自己的成長歷程就如同一條河流,更多的時候我們只關注到了河水的去向、水量的豐盈、和其他河流的交匯,有一天當我們有了時間回溯的時候,過去的痕跡早就已經(jīng)不存在了。我們并不知道在流淌過程當中的一個漩渦,是因為當時河底的一塊石頭,我們并沒有留意到一年四季漂浮在河流上的樹葉的變化,我們沒有注意到河面所倒映的種種景色,哪些是我們的,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虛幻的。這是否印證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無論是否,但是對于相的感悟,是每一個心理學人畢生的努力。
紙短情長,這是我個人的理解,以茲作為此書開啟的紀念,也作為我個人閱讀心得的一個印證。
戎雷教授
2022年2月13日
第一章 來自家庭的“孤獨”
從小到大,父母給予我們衣、食、住、行,傾其所有撫育我們成長,從“選什么奶粉”“讀什么學校”“考什么大學”“找什么工作”到“結婚生子帶小孩”,這一系列流程化的“望子成龍”“盼女成鳳”般的慣性思維,融入了父母多少心血,仿佛有種無聲的信念指使著我們的父母,不斷提醒他們必須也只能這么做,從而最終完成一代代幸福家庭的傳承。
這一切看上去是如此“完美”,我們只需要按照設定將幸福傳承下去即可。但,事實果真如此嗎?又是什么原因導致我們沒有按照“劇本”發(fā)展?我們不能質(zhì)疑父母對孩子的愛,這些愛不可言宣,稱之為人類最偉大的愛都不為過,父愛如山、母愛如水,無論是山還是水都是對父輩們辛勞付出的肯定。儒家思想中的天、地、君、親、師,宣揚崇拜自然、孝親敬長的價值取向,刻木事親、臥冰求鯉一個個歷史典故,熏陶著一代又一代的孩子成長,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給我們的成長設定“出廠配置”,模式化的框架像一把無形的刻刀時刻雕琢著我們的成長路徑。那么問題來了,既然一切都描述的那般美好,我們生活中為什么仍有那么多不和諧的親子關系存在,甚至偶爾出現(xiàn)殺父弒母等惡性事件,這是一個值得我們每個人深思的問題。親子關系說到底也是一種人際關系,既然是關系,那就離不開人與人之間的相互聯(lián)系。大自然孕育生命,生命繁衍,生生不息,物種才得以保留,一旦摻入情感,人類的繁衍就變得不再那么純粹。父母與子女之間是一種特殊的聯(lián)結,這種聯(lián)結也常常引得普羅大眾隨之興趣盎然,在無數(shù)文學作品、影視歌曲的包裝下,構建關系最原始的基礎——“人”,卻往往最容易被大眾所忽略。
“每一次想更懂你,我們卻更有距離”
一個嬰兒呱呱墜地,吃、喝、拉、撒、睡都由父母照料,起初嬰兒起居任由父母支配,突然有一天,這個嬰兒不再對父母唯命是從,自我意識在不經(jīng)意間慢慢萌生,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拒絕行為,此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為了讓自己的想法得到父母重視,嬰兒熱衷于隨手扔東西、閉嘴拒絕自己不愛吃的食物等,而這時大部分的父母都簡單地將嬰兒的這種行為歸結于:不聽話。心理學研究證實,嬰兒在出生后八個月左右會萌生出自我意識,他們嘗試著將自己和父母分離開,慢慢展露出自己對外界的初級認知,將自己的情感毫無掩飾地展現(xiàn)在父母面前。親子關系已不再由父母完全主導,這段聯(lián)結中的另一個主角已悄無聲息地覺醒了,而習慣了擁有主導權的父母們,也從這一刻開始了今后漫長的適應過程。
回想我們的童年,伴隨著我們的成長最常聽到的一句話是:×××,你要聽話。“要聽話”成了父母的口頭禪,它就像一句“緊箍咒”,縈繞著我們整個童年。父母為什么要把“你要聽話”掛在嘴邊,一遍遍地提醒著孩子?那是因為,孩子經(jīng)常做一些讓父母認為“不聽話”的事情,不好好吃飯就是“不聽話”,放學回家不是第一時間寫作業(yè)就是“不聽話”,去親朋好友家做客時進門不懂禮貌就是“不聽話”……諸如此類的情況數(shù)不勝數(shù),充斥在生活中的每一個瞬間。父母在責怪孩子“不聽話”的同時,往往都是以成人的視角去審視事情,從而判斷孩子的行為是否屬于他們認知當中的“聽話”行為,卻忽略了孩子對于“聽話”行為背后的理解能力。當一個母親因為孩子不愛吃胡蘿卜,教育孩子不要挑食時,這時孩子會把“挑食”簡單地理解為“不吃胡蘿卜”。當遇到孩子“不吃香菜”“不吃香菇”等問題時,母親會不自覺地認為孩子沒有做到“不挑食”的要求,就會下意識地認為孩子“不聽話”。其實,孩子對父母的絕大部分要求是困惑的,即便父母盡量把理由表達得合情合理,也不可避免地加入自己成人的思維方式,但這些對于一個未經(jīng)過世事的孩子來說,會把事情變得更加混亂。一次次“責備——不理解——犯錯——責備”的強化循環(huán),不斷加深父母與孩子之間的“誤會”,造成父母無奈、孩子無語的尷尬窘迫,為親子關系矛盾的爆發(fā)埋下了最初的種子。
親子關系在父母與孩子不斷的互動中培養(yǎng),這是一個漫長的旅程,需要父母與孩子不斷地磨合適應,以此來找到彼此之間表達愛的方式。在這個旅程中,有漫步在沙灘般的美好,有行駛在公路般的平淡,當然也有穿越在隧道般的黑暗,而孩子的青春期算得上是這段旅程中最為黑暗的隧道。童年時期埋藏的矛盾種子,慢慢地在孩子年齡增長、閱歷豐富、知識積累以及認知擴展的滋潤下,生根發(fā)芽,終于在青春期,這個介于成年人與兒童之間的灰色地帶,開花了。
“他還只是個孩子”
青春期的孩子伴隨著身體的發(fā)育,心理發(fā)展也逐漸趨向成人,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的沉寂、委屈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個個躍躍欲試,就等著尋找時機突破重圍一躍而發(fā)。雖然這個時期的孩子,身心都獲得了突飛猛進的發(fā)展,但畢竟還未入世,解決問題的方式方法仍然處于不夠成熟的階段,看待事情簡單粗暴。一切行為隨心所欲,更有甚者會把童年時期通過父母的強化,延續(xù)下來的那些“聽話”行為按照自己的理解,變本加厲向父母宣泄出來。在這個時期的親子關系中,孩子無時無刻不在向父母宣戰(zhàn),不遺余力地宣示自己的領地,迫不及待地爭奪親子關系中的主動權。而這段關系中的另一主角——父母,對這場由孩子發(fā)起的突如其來的“奪權戰(zhàn)”,除了開始的不知所措,就只剩被動應戰(zhàn)了。這場沒有硝煙、沒有傷亡的“奪權戰(zhàn)”,逼著父母從習慣了的指揮官角色中不斷放權,不斷妥協(xié)。父母在親子關系中原本的決策權,由一開始的“絕對主導”,慢慢地變成了“協(xié)商談判”,再到后來的“割地讓權”,一系列演變反映了父母與孩子在親子關系中地位的不斷轉化。只要是戰(zhàn)爭,就一定會有結果,根據(jù)雙方的不同戰(zhàn)術、兵力、目的會導致不同的結果,通過對抗,大部分關系都得到了一個較為緩和的結果,雙方此后都有了一套與彼此相處的方式。當然,更好的結果是和平解決,通過溝通、理解的方式,雙方順利駛過黑暗的隧道,繼續(xù)在美景中相伴馳騁。然而,還是有相當一部分關系在這場“奪權戰(zhàn)”中,因為雙方選錯了方式方法,導致對抗越演越烈,變成了“拉鋸戰(zhàn)”“持久戰(zhàn)”,久久不能平息。有的甚至延伸至孩子成年以后,成為父母與孩子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心理學家埃里克森的人格發(fā)展理論中將人生劃分為八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有各自要完成的任務與要解決的矛盾。他認為,青春期階段個體要完成自我同一性的整合,避免角色混亂。簡單來講,青春期的孩子將通過對自身接觸的環(huán)境以及自身經(jīng)歷等客觀因素,來整合自己的過去、現(xiàn)在以及將來,形成一套較為完整的價值觀,建立起自己相對穩(wěn)定的人格體系。在此過程中,青春期的孩子需要歷經(jīng)無數(shù)次對外部世界及內(nèi)心世界探索、質(zhì)疑、矛盾及整合的循環(huán),這對他們既是一種挑戰(zhàn),又是一種不可避免的成長。在這段時間里,孩子需要父母給予更多的理解與關注,以此來幫助自己突破內(nèi)心矛盾,解開成長困惑,順利走向成熟。這部孩子的成長大戲,離不開父母的參演,如果一切都能夠按照理想的劇本推演,那將是一部沒有波瀾的幸福電影;然而,有的父母舍不得“導演”的位置,而熱衷于跌宕起伏的劇情,不能自拔。
前不久頭條上有一則這樣的新聞:一線城市12歲女孩跳樓身亡,她在留給父母的最后一段話中說到,“家不是依靠,而是用假笑應對的場合……”,寥寥幾字卻訴出了一個青春期女孩的心聲。她在最需要父母理解的時期,卻求而不得,一直在自己渴望長大與父母過度干涉的糾結中體驗著孤獨,當內(nèi)心深處提醒自己已經(jīng)不再想活成父母眼中的樣子時,那種覺醒中的懵懂,夾雜著“要聽話”的束縛,使她不知所措,無奈地將自己的生命永遠地停滯在青春期,最終釀成了悲劇。在這段“非常時期”里,孩子拼盡全力來證明自己的同時,父母也要完成自己的成長,兩者相互磨合,各自改變、適應彼此,從而共同駛離“黑暗的隧道”。但遺憾的是,大部分父母一開始不能適應這種被動改變的狀態(tài),仍舊固守在導演的位置試圖掌控劇情,往往會忽略自己其實也只是這段關系中的一個角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