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包括《草鐲子》和《白棉花》兩部小說。
《草鐲子》講的故事發(fā)生在近百年以前。八歲的小姑娘梅香有了心事,她和隔壁裁縫家的童養(yǎng)媳秀秀是好朋友,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可憐的秀秀遭受虐待,更想不到她的友情竟然給秀秀招來了滅頂之災。梅香的娘生不了小弟弟,太要給梅香找一個后媽。梅香喜歡快活新潮的爹,爹送她念國民小學校,帶她吃青陽四海樓的灌湯包,可是也要求她守住蕓姨的秘密……
《白棉花》從八歲鄉(xiāng)村男孩克儉的視角,描繪出抗日戰(zhàn)爭歷史圖卷中的一個片段。戰(zhàn)火連天,一朵從天而降的白棉花,進入了了鄉(xiāng)村孩子克儉的世界。年輕的美國飛行員杰克和中國的鄉(xiāng)村兒童彼此注視,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蹚過了生命中的一段河流。尋找、呵護、相識、相知、別離,還有以生命為代價的援救和保護。這個催人落淚的故事,是一曲閃耀著人性光輝的歷史悲歌。
人文版序·寫作者的世界 黃蓓佳
二十多年前,我剛剛寫完我的本兒童小說《我要做好孩子》,人民文學出版社的老編輯趙水金老師得知消息,要求我將這本書交給人文社出版。我記得那是在冬天,我剛好去北京參加全國作家代表會議,早晨從賓館出發(fā)開了一上午的會,中午回到駐地,房間里赫然坐著可敬的趙老師,她已經等了我整整兩個小時。
如無意外,這本書就應該是人文社的。偏偏意外總是會時常發(fā)生。當年我們省里的年輕的宣傳部副部長,也是我們江蘇作家代表團的領隊,中午在餐廳吃飯時發(fā)現我身邊坐著的陌生人,很警惕地過來詢問。得知是來取我的小說稿件的人文社編輯,當即把我喊出門外,問明我的小說的題目和內容之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達命令:這本書不能拿出本省,必須在江蘇少兒出版社出版。
副部長是女同志,年輕,想做事,胳膊肘兒往里拐,我能夠理解她的用心。我那時候也年輕,頭一回寫兒童長篇,心虛,探不著底,對于出版單位完全無所謂。更關鍵的是,副部長是我的頂頭上司,我不敢也不想違抗她的意思。不就是一本書嗎,在哪兒出不是出呢?
于是這本書,在蘇少社編輯們緊鑼密鼓的忙碌后,開春便上了書架。當年獲了全國兒童文學獎,接著改編為電影、電視劇、舞臺劇、廣播劇,很意外地,均獲了全國大獎。二十多年中,小說經過無數次的印刷,總發(fā)行量已經超過五百萬冊,還輸出近十個國家的外文版本。在我所有的兒童小說中,它一直是受孩子們喜歡的一本。
但是,內心深處,我依然是對人文社、對趙水金老師有愧的,我順從了領導的意愿,卻辜負了在我房間里坐等兩個小時的了不起的編輯。如今趙老師早已退休,我連一聲對不起都沒有來得及說。
現在人文社愿意出版我這套兒童長篇全集,我地心懷感恩,也如釋重負:《我要做好孩子》終于回歸了,而且附帶著還奉上一筆大大的利息,這就是除它之外的十七個小說。該是誰的,總會是誰的。
回到寫作這件事上來。我們今天的生活,與以往的很多年相比,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喧鬧、快速、復雜、糾結,人們的思維方式、生活方式和行為方式從來沒有像這樣瞬息萬變、波濤翻滾。如何表現今天的生活?如何表現今天的孩子們的生活?如何擺平我們寫作的價值和生命的價值?文學作品中的世界,從來都不等同于日常生活中的世界,它好像是這樣,又好像是那樣,非常普通,又十分特別。它是作家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向往,是一個透明的發(fā)光體,永遠在我們面前光芒萬丈地滾動著膨脹著,讓我們誤以為一伸手就能夠抓住,卻又永遠跟我們保持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可望而不可即。每個作家都奢望自己能夠寫透這個世界,事實上,世界太寬廣太豐富,我們的大腦、靈魂、胸懷、筆力都遠遠不夠。我們甚至都不可能精確到位地還原生活,因為那生活距離我們太近、太熟悉,努力去看的話,會目眩神迷。我們只有漂浮在生活當中,從熟悉的背景中去想象出陌生的人物和故事,這樣我們還可以放手一搏,寫出我們主觀思維中認為有可能發(fā)生的一切。
作家的判斷力不同,目光的深淺度不同,文字的敏感性不同,所呈現出來的作品,就有質和量的不同。有的時候用力過猛,作品反而顯得僵硬和虛假;有的時候心思太密,作品就只有精細,沒有深度。這種對寫作的力道的掌握,說到底也是一個經驗問題,人的天分是上帝給予的,人的經驗卻是在漫長的實踐過程中慢慢累積的。
作家在寫作的時候,前面總有一個想象中的讀者,我這個東西要寫給誰看,我的目標讀者群是哪一類人,把這個位置定好,才能確定接下來的一切。具體到兒童文學,我個人認為,一部好的兒童小說,應該同時反映出兩個世界:純真的兒童世界和復雜的成人世界。如何把這樣兩個世界用符合兒童審美的方式表現出來,這是對我們的創(chuàng)作水平的一個檢驗。不管我們承認不承認,兒童文學的教育功能、認知功能是一定存在的,在孩子成長過程中的作用也是不可小視的。很多孩子會自覺不自覺地把兒童文學作家當作他們生活的導師,他們會把你在作品中營造的世界當成一個真實的世界,相信一切可能性,相信作家有力量給他們平凡的生活帶來奇跡。
這就是兒童文學作家面對的難題:你應該如何創(chuàng)作自己的作品,如何小心翼翼地呵護一顆顆稚嫩的童心?你的作品不能過于簡單,可是又不能過于復雜;既不能讓他們快樂無邊,又不能讓他們對生活對世界過早地失望,過早地失去信心,陷入恐怖。你要在陽光和陰影之間來回地平衡,求取一個合適的度。你還得搜腸刮肚去想出引人入勝的情節(jié),去塑造活靈活現的人物,去用流暢的、會飛翔的文字把這一切表達出來,讓孩子們捧起書來不忍釋卷,而不是心生厭倦。所以,作為一個兒童文學作家,一旦意識到肩上的責任,那么進入到具體作品的每一步寫作過程,都是舉步維艱的,可以說是在刀尖上跳舞。我自己兼及成年人文學和兒童文學的兩種寫作,深感為兒童寫作的不容易。在題材選擇的范圍上,在文字的可操作性上,在思想性和可讀性的取舍上,兒童文學寫作需要加倍地用心,也加倍地考驗我們的智慧和水平。
但是,寫作的快樂也就在這種選擇和平衡中,這是我們的享受,享受文學,享受寫作的了不起的過程。
再一次感謝人民文學出版社的朋友們,以出版這套長篇全集的巨大勞動量,彌補了我二十多年前的一個錯失。至此,我真正地感覺到圓滿。 2021年5月
黃蓓佳,出生于江蘇如皋。1973年開始發(fā)表文學作品。1982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中文系文學專業(yè)。1984年成為江蘇省作家協會專業(yè)作家。
黃蓓佳的主要兒童文學作品有《我要做好孩子》《今天我是升旗手》《童眸》《野蜂飛舞》《奔跑的岱二!贰督幸宦暲蠋煛返冉块L篇小說和《小船,小船》《蘆花飄飛的時候》等多篇中短篇小說,她的作品多次獲得全國優(yōu)秀兒童文學獎、中國政府出版獎、五個一工程獎、陳伯吹國際兒童文學獎、中國好書獎、中華優(yōu)秀出版物獎等重要獎項。
黃蓓佳的兒童小說,通過優(yōu)美的語言、有趣的故事、生動的人物、溫潤的情感引導孩子認識世界、熱愛生活,形成積極向上的人生態(tài)度,同時得到文學的濡染、藝術的熏陶。
黃蓓佳在成人文學創(chuàng)作上也頗有成就,出版了八部長篇小說和多部中短篇小說集、散文隨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