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最初是怎么認識
符號的了。印象里好像是他
在網(wǎng)上買到了我的《故鄉(xiāng)三
部曲》中的兩部《木樓人家
》《故鄉(xiāng)信札》，還差一部
《傷心籬笆》，于是他通過
我的博客找到我，并問我能
不能送他一本《傷心籬笆》
，以補齊這套書。我答復，
可以。隨后我把書寄給了他
。
作為回報，他也給我寄
來一本他的著作，書名我忘
記了，但內容是寫他的愛情
經(jīng)歷的，好像是一組情書，
我當即就看了好幾篇，我覺
得他的寫作有一種樸實而率
真的品質，這種品質恰恰是
當代中國文學最缺乏的。多
年前我就說過，中國文學從
來不缺乏虛情假意矯揉造作
的華章，卻鮮有誠實而單純
的篇什，這跟我們的文化土
壤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符號的
作品卻似乎是個例外。這倒
不是說符號的作品如何了得
，而是他不太懂得所謂的“
文學之道”的緣故。在中國
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各行各
業(yè)都有各自的許多章法和規(guī)
矩，文學自然也有其章法和
規(guī)矩，比如我們的文學喜歡
追求所謂的“大敘事”，崇尚
主題的“升華”，這大概是從
先秦散文和漢賦遺留下來的
傳統(tǒng)了。但文學其實是很個
人和小我的，《詩經(jīng)》里就
不乏這樣的低吟淺唱，開篇
的《關雎》本來就是很率真
的愛情歌唱，卻不幸被人們
詮釋為什么“后妃之德”了。
所以我第一次讀到符號的作
品時，內心里有一種別樣的
感動，就是我從他的文字里
看到了一種久違的質樸和天
真。我以為這是一種很好的
文學品質，也是我多年來一
直在倡導的東西。
一個人的文字，當然與
其品行修為相關聯(lián)，所謂“
文如其人”，這話真是說得
一點沒錯。我后來結識了符
號，發(fā)現(xiàn)他是我遇到過的為
數(shù)不多的特別真誠而厚道的
人之一。眾所周知，當我們
在用“厚道”這個詞來形容一
個人的人品的時候，其實差
不多是等于在評說這個人有
些“愚笨”。我得承認，符號
給我的印象的確是有些“愚
笨”的。比如我每次到水城
，他都主動為我訂好賓館客
房，又邀來一大堆文學愛好
者陪我喝酒聊天，所有的單
都是他一個人埋的。我曾經(jīng)
勸他別這樣慷慨，畢竟，你
的收入不多，手頭并不寬裕
，但他總說沒事，錢是身外
之物，只有花出去了才叫錢
，所以稱作花錢，沒花出去
的錢就是一張廢紙。
除了那次讀到符號的那
個愛情故事集，我很少看到
符號的其他文學作品，所以
在很長時間里，我一直以為
符號對文學可能并不執(zhí)著。
直到他最近給我發(fā)來他的三
部文學作品書稿的電子版，
我才知道符號對待文學也跟
對待愛情和朋友一樣，其實
是很真誠而執(zhí)著的。后來，
他親自打印出來郵寄給我“
斧正”，并囑我寫這部《歲
月筆記》的序，因為我最近
一直在醫(yī)院陪護料理病重的
老母親，所以本來只打算選
擇其中的幾篇來讀，沒想到
一看卻被他精彩的人生故事
和樸素的文學敘述深深吸引
了，競然不知不覺通讀了全
部的書稿。
《歲月筆記》作品共分“
人間真情”“感悟人生”和“鄉(xiāng)
土情深”三輯，每一輯各有
側重。但主題卻非常集中，
就是書寫故鄉(xiāng)的人文故事。
可以說，這里的每一個字都
散發(fā)著符號對故鄉(xiāng)的一往情
深。我尤其喜歡他寫自己親
人故事的那些篇章，比如《
岳父岳母》《父親》，還有
《家族往事》等等。這其中
的精彩和巧合，讓人覺得符
號本身就是一個傳奇，我甚
至有點遺憾，他不會用這些
素材來寫作小說，否則真的
精彩至極。不過，我想，符
號不把這些素材加工為小說
也很好，因為跟刻意虛構相
比，那些樸素的寫實文字其
實才更加具有打動人心的力
量。
且為序。
2020年12月23日寫于凱
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