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國文學的高端成就

——《百年百部中篇正典》序

孟繁華

從文體方面考察，百年來文學的高端成就是中篇小說。一方面這與百年文學傳統(tǒng)有關。新文學的發(fā)軔，無論是1890年陳季同用法文創(chuàng)作的《黃衫客傳奇》的發(fā)表，還是魯迅1921年發(fā)表的《阿Q正傳》，都是中篇小說，這是百年白話文學的一個傳統(tǒng)。另一方面，進入新時期，在大型刊物推動下的中篇小說一直保持在一個相當高的水平上。因此，中篇小說是百年來中國文學最重要的文體。中篇小說創(chuàng)作積累了極為豐富的經(jīng)驗，它的容量和傳達的社會與文學信息，使它具有極大的可讀性；當社會轉(zhuǎn)型、消費文化興起之后，大型文學期刊頑強的文學堅持，使中篇小說生產(chǎn)與流播受到的沖擊降低到最低限度。文體自身的優(yōu)勢和載體的相對穩(wěn)定，以及作者、讀者群體的相對穩(wěn)定，都決定了中篇小說在消費主義時代能夠獲得絕處逢生的機緣。這也讓中篇小說能夠不追時尚、不趕風潮，以“守成”的文化姿態(tài)堅守最后的文學性成為可能。在這個意義上，中篇小說很像是一個當代文學的“活化石”。在這個前提下，中篇小說一直沒有改變它文學性的基本性質(zhì)。因此，百年來，中篇小說成為各種文學文體的中堅力量并塑造了自己純粹的文學品質(zhì)。中篇小說因此構成百年文學的奇特景觀，使文學即便在驚慌失措的“文化亂世”中也取得了令人矚目的藝術成就，這在百年中國的文化語境中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作家在誠實地尋找文學性的同時，也沒有影響他們對現(xiàn)實事務介入的誠懇和熱情。無論如何，百年中篇小說代表了百年中國文學的高端水平，它所表達的不同階段的理想、追求、焦慮、矛盾、彷徨和不確定性，都密切地聯(lián)系著百年中國的社會生活和心理經(jīng)驗。于是，一個文體就這樣和百年中國建立了如影隨形的鏡像關系。它的全部經(jīng)驗已經(jīng)成為我們最重要的文學財富。

編選百年中篇小說選本，是我多年的一個愿望。我曾為此做了多年準備。這個選本2012年已經(jīng)編好，其間輾轉(zhuǎn)多家出版社，有的甚至申報了國家重點出版基金，但都未能實現(xiàn)。現(xiàn)在，春風文藝出版社接受并付諸出版，我的興奮和感動可想而知。我要感謝單瑛琪社長和責任編輯姚宏越先生，與他們的合作是如此順利和愉快。

入選的作品，在我看來無疑是百年中國最優(yōu)秀的中篇小說。但“詩無達詁”，文學史家或選家一定有不同看法，這是非常正常的。感謝入選作家為中國文學付出的努力和帶來的光榮。需要說明的是，由于版權和其他原因，部分重要或著名的中篇小說沒有進入這個選本，這是非常遺憾的�？梢詮浹a和自慰的是，這些作品在其他選本或該作家的文集中都可以讀到。在做出說明的同時，我也理應向讀者表達我的歉意。編選方面的各種問題和不足，也誠懇地希望聽到批評指正。

是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