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判斷是在解釋之后，讀者也許只需跳過這一頁。不幸的是，判斷的力量最后會導致解釋興趣的喪失，這幾乎是致命的。過去激情的映象與當下的成見交織在一起時，視線也就無可救藥地混亂了，這時的人類事實上就像摩尼教徒的世界一樣，只是一幅黑白分明的圖畫。蒙田曾提醒我們：“判斷有了傾向性之后，人們的敘述便不自覺地朝這個方向偏斜和扭曲�！币虼耍瑸榱烁Q探幾代人之前的奇特心理，我們幾乎要完全拋棄自我。若要講述當時的事實就無須這樣做了。但講述工作肯定更輕松些。從正面或反面描寫路德，要比審查他的內(nèi)心深處不知輕松多少；相信教皇格里高利七世戰(zhàn)勝皇帝亨利四世（ Henri IV）或皇帝亨利四世戰(zhàn)勝教皇格里高利七世，不知要比澄清西方文明史上最重大的戲劇之一中的深層原因要容易多少！除了上述的個人層次，我們再來看看大革命的國有地產(chǎn)的問題。
    革命政府與過去的立法一刀兩斷，決定將國有地產(chǎn)分成小塊拍賣。這毫無疑問嚴重損害了國庫的利益。至今仍有學者激烈批評這一政策。如果他們在國民公會（Convention）的議席上也敢這樣慷慨陳詞，該是多么勇敢��！在遠離斷頭臺后，這種毫無危險的激烈舉動便顯得很可笑了。研究其和三年人們的真實想法也許更有價值。首先，他們希望為農(nóng)村小民獲得土地提供方便；與預算平衡相比，他們更注重減輕窮苦農(nóng)民的負擔，這是確保農(nóng)民忠誠于新秩序的措施。他們的政策是對是錯？對此，歷史學家遲來的判斷并不重要。
    我們希望他不要完全沉醉于某一方面，以致沒有設(shè)想到過去還有其他可能。人類思想發(fā)展的教訓十分清晰：科學越是能自覺地拋棄關(guān)于善惡的古老的人類中心主義，便總能表現(xiàn)得更有創(chuàng)造力，因而也最終更有利于實踐。今天，如果還有化學家將氣體區(qū)分為惡氣（如氯氣）和善氣（如氧氣），他肯定會受到嘲笑。但是，如果化學在其初始階段真的采用這種分類法，它很可能就此裹足不前，從而大大影響對物質(zhì)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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