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史話》是歷史學家呂思勉先生的一部通俗史學作品。作者以豐富的歷史知識為基礎,從文學和史學的角度,還原被湮沒的史實,端正被歪曲的人物,為曹操、魏延等若干被演義丑化的人物辯誣平反,處處引導讀者從人性本質(zhì)出發(fā),理性、全面地評價當時歷史。
1.史學大師呂思勉寫給普通讀者的通俗史學作品,深入淺出,引人入勝。
2.還原了被影視、文學作品和野史流言攪亂的三國歷史。
斜陽古柳趙家莊,負鼓盲翁正作場。死后是非誰管得?
滿村聽說蔡中郎! ∵@是宋朝陸放翁先生的詩,所說的,便是現(xiàn)在的說書。說書雖然是口中的事,然到后來,將說書的人所用的底本,加以潤飾以供眾覽,就成為現(xiàn)在的平話了。平話俗稱小說,亦謂之閑書。雖然是用以消閑的,然而人們的知識得自此中的,實在不少! ‖F(xiàn)在中國的書籍,行銷最廣的,是《三國演義》。據(jù)書業(yè)中人說:他的銷數(shù),年年是各種書籍中的第一。這部書有些地方,渲染得很有文學意味,如赤壁之戰(zhàn)前后便是;有些地方,卻全是質(zhì)實的記事,簡直和正書差不多。這就顯見得其前身系說書的底本。說得多的地方,穿插改造得多了;說得少的地方,卻依然如故! ∥以趯W校中教授歷史多年。當學校招考新生以及近年來會考時看過的歷史試卷不少。有些成績低劣的,真不知漢祖唐宗,是哪一朝皇帝。然而問及三國史事,卻很少荒謬絕倫的。這無疑是受《三國演義》的影響。他們未必個個人自己讀,然而這種知識,在社會上普遍了,人們得著的機會就多,遠較學校的教授和窗下的閱讀為有力。這可見通俗教育和社會關系的密切。 老先生們估量人們知識的深淺,往往以知道的、記得的事情多少為標準。講歷史,自然尤其是如此。但無意義的事實,知道了,記得了,有什么用處呢?尤其是觀點誤謬的,知道了,記得了,不徒無益,而又有害。而且平心論之,也不能算知道史事。因為歷史上的事實,所傳的,總不過一個外形,有時連外形都靠不住,全靠我們根據(jù)事理去推測他、考證他、解釋他。觀點一誤,就如戴黃眼鏡的,看一切物皆黃,戴綠眼鏡的,看一切物皆綠了。我們在社會上,遇見一個人、一件事,明明是好的,卻誤把惡意猜測他,就會覺得處處可疑;明明是壞的,卻誤當他好的,也會覺得他誠實可靠。歷史上的事情,又何嘗不是如此? 從前論史的人,多說史事是前車之鑒。其意以為一件事辦好了,我們就當取以為法,摹仿他;一件事辦壞了,我們就當引以為戒,不可再蹈其覆轍。這話很易為人們所贊許,其實似是而非的。史事哪有真相同的?我們所謂相同,都不過察之不精,誤以不同為同罷了。事情既實不相同,如何能用同一的方法對付?別的事情姑弗論,在歐人東來之初,我們所以對付他的,何嘗不根據(jù)舊有的知識?所謂舊有的知識,何嘗不是從歷史經(jīng)驗而來?其結果卻是如何呢? 真正硬摹仿古人的自然不多,就是事實也不容你如此。然而人的知識,總是他所知道的、記得的事情鑄造成功的。知道的、記得的事情一誤謬,其知識自然隨之而誤謬了。所以我們現(xiàn)在研究歷史,倒還不重在知道的、記得的事情的多少,而尤重在矯正從前觀點的誤謬。矯正從前觀點的誤謬,自然是就人所熟悉的事情,加以講論,要容易明白些,有興味些! ∪龂鴷r代,既然是人們所最熟悉的,就此加以講論,自然最為相宜。所以我想就這一段史事,略加說述,或者糾正從前的誤謬,或者陳述一些前人所忽略的事情。以我學問的荒疏,見解的淺陋,自不免為大方所笑,我只是一點拋磚引玉的意思,希望以后人們能注意到這一方面的漸多,亦希望人們就我所說的賜與教正。
呂思勉(18841957),字誠之,江蘇常州人,近代歷史學家、國學大師。與錢穆、陳垣、陳寅恪并稱為現(xiàn)代中國四大史學家。1926年起,任上海光華大學國文系、歷史系教授兼系主任?箲(zhàn)期間,歸鄉(xiāng)閉戶著書?箲(zhàn)勝利后,重返光華大學。1951年院系合并后,任華東師范大學歷史系終身教授。著述主要有《白話本國史》《中國通史》《先秦史》《秦漢史》《兩晉南北朝史》《隋唐五代史》《歷史研究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