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白,歷史小說作家,新一代非虛構歷史小說青年領軍人物,行文浩氣磅礴。已出版《司馬懿吃三國》系列、《天才權謀家司馬懿》、《抗日援朝1592》(上、下)等暢銷作品。發(fā)表中長篇小說百余部。
01 晉公加禮,上下同欲/1
王肅捋著須髯,頷首言道:“你祖父先相國司馬公在世之時,這樁千秋大業(yè)便已然是呼之欲出了。只不過由于他一意謙讓,要以西伯姬昌自命而自省,所以才一再延遲了這個進程……現在著手啟動此事,本就是大勢所催、人心所向,一絲一毫也怠慢不得了!”
02 有病治病,無病防身/16
李輔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長氣,目光似利鉤一般刺進了韋方的瞳眸深處:“難道大將軍真的要對壽春方面有所應變了么?”
韋方并不回避他的逼視:“您難道真的不知道子元大將軍逝世前一天諸葛誕和另一個人聯(lián)袂‘逼駕’的那件事情?”
03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34
“你以為為娘真是急功近利、貪大圖遠的狂人嗎?”伏太夫人的語氣忽然來得沉緩而又凝重,“而今我司馬府如日中天,內外無敵,子上都被諸公眾卿推為高都郡公、加享九錫了!待到他們名分已定、大勢已成之際,為娘和子將向他們周旋的余地就會越來越小了!所以,在這個關頭為娘必須出手逼迫子上把我們這一房該給的東西都要給到位!”
然后,他右掌伸在空中往下一劈:“罷了,我諸葛家也總不能一輩子幫他人做嫁衣了。銘兒,為父接下來要好好為我瑯琊諸葛家謀劃一下了!
04 流言四起,暗潮涌動/48
諸葛誕眼眸深處寒光連閃:“唔……這段時間你暫且控制住吳綱他們,先緩一緩再看。為父倒想和司馬昭好好周旋一番,瞧一瞧他到底還有什么‘底牌’打出來……”
05 要職虛置,爭名之人無從爭起/63
鐘會只覺雙耳內“嗡”地一響:大將軍這是在像當年曹操篡漢那樣一步一步地專攬收勒朝廷內外大權啊!……自己這時候可千萬不能觸犯了他這不可告人的忌諱啊!于是,他只得換上一臉的恭順:“傅大人的這個建議確是極好……”
06 投石問路/77
賈充深吸了一口長氣,終于還是單刀直入了:“在那張名單里,賈某怎么沒看到吳綱這個名字?他是文欽的心腹親信,知道文欽不少的秘密要情——大將軍府點名要提他進京問訊!”
07 先禮后兵,伺機而動/96
“事已至此,昭以為可行先禮后兵之策:先行借天子之詔征調諸葛誕離淮入京——此刻若征,他縱然反叛,乃事促而禍淺;倘若拖延不決,他必蓄奸自固,屆時則事遲而禍深!”司馬昭面無異色,侃然道來。
08 一場兵戰(zhàn)在所難免/111
王基正欲開口,忽然外面一陣大風卷過,襲進了廳堂之內,將他懸掛在此墻上的幾柄劍器吹得“叮叮當當”一陣亂響!
見此情景,魏舒長嘆一聲:“風自東南而來,吹動刀劍交鳴——看來,淮南境內這場兵災戰(zhàn)禍是避無可避了!”
09 運籌帷幄,未雨綢繆/127
聽了司馬昭這一席話,鐘會、裴秀、羊祜等皆是大為佩服:“原來大將軍您數年前就已對壽春之戰(zhàn)未雨綢繆了,諸葛誕如今妄圖造反,豈非井蛙待斃乎?”
10 挾天子以討叛臣/137
待殿上鼎沸的人聲漸漸靜下來后,賈充施施然出列舉笏奏道:“啟奏陛下:昔日黥布叛逆,漢祖親征;隗囂違戾,光武西征;烈祖明皇帝(指曹睿)乘輿臨戎,逼退庸蜀。此皆所以奮揚赫斯、震耀威武也!臣恭請陛下及皇太后宜暫臨戎,隨大將軍同行,使淮南前線將士得憑天威。今諸軍可征達三十萬,以眾擊寡,以順擊逆,必將無往而不勝!”
11 請君入甕/156
然后,他又轉過身向司馬璉朗朗吩咐道:“司馬將軍,你現在可以去截殺文欽、全懌他們了——記。翰灰p斗,避其前鋒,擊其后尾!把他們往東北角圍營的那個‘缺口’處驅趕過去!只要他們被驅進了壽春城內即可收兵而回!”
……
晉公加禮,上下同欲
“詔曰:衛(wèi)將軍司馬昭清忠高亮、聰哲明允,素有雄才偉略、豐功碩績,足為大魏棟梁之臣。朕特拜其為輔政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以侍中兼錄尚書事,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奏事不名。天下四方宜共知之。”
諸葛誕將朝廷使者送來的這道露布詔書焚香拜接之后,托在掌上細細看了幾遍,臉上表情顯得陰陰晴晴變幻不定。沉吟良久,才把它遞給了李輔,輕咳一聲,問道:“李長史,你怎么看?”
“將軍是否應該及時向子上大將軍呈進慶賀函以表擁戴之意?”李輔目光閃閃地捻須言道,“李某下去便讓記室那邊擬稿交來!
“慶賀函肯定是要呈進的嘛!”諸葛誕的臉色愈發(fā)沉郁起來,“本將軍憂慮的是:子上大將軍如今秉權執(zhí)政,會不會改變先前子元大將軍在世時優(yōu)禮宿臣長老的一些制度呢?俗諺有云:‘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這個新上任的‘無冕之王’,會不會陡然來個推陳出新、改弦易轍呢?”
“諸葛將軍何出此言?”李輔被他問得一愣,“子上大將軍素來中正仁和,此乃人所共知。他而今又是初秉大政,應該不會與子元將軍在世時的所作所為刻意區(qū)別而標新立異、改弦易轍吧?諸葛將軍,您過慮了!
諸葛誕“唔”了一聲,鎖著眉頭若有所思。
瞧著他這副神不守舍的情形,李輔也覺得有些奇怪:自從十日前諸葛誕那次奔去許昌探望了故大將軍司馬師的病情回來后,他的心情似乎就一直不太好。即使朝廷后來加封他為鎮(zhèn)東將軍、高平侯,他也沒露出多少喜色。今天接到了司馬昭正式繼承司馬師之位的詔書后,諸葛誕更是顯得沉郁莫名、疑神疑鬼的。但李輔不知道他究竟是何“心病”,也就不知道該向他如何勸起。
諸葛誕背著手在廳堂上踱了兩三圈后,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舉止有些失態(tài)了,急忙暗一咬牙,穩(wěn)住了心神,朝李輔嘻嘻笑道:“是。”緦④娬媸沁^慮了——子上大將軍怎么會不優(yōu)待宿臣元老呢?這樣吧,等這份慶賀函寫好后,李長史您就代本將軍親自送往洛陽大將軍府。您和子上大將軍也是熟識多年的宿交了,您可以從側面幫本將軍探一探子上大將軍對我淮南一域將來的方略部署。本將軍也好未雨綢繆、提早準備!
“諾。李某自當遵命而為!崩钶o應了一聲。
諸葛誕驀地一抬頭,雙眸精光逼人地看著他:“您一定要記得把他針對我淮南上下情形所講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原原本本地帶回來!”
李輔見他交代得如此鄭重,便連忙斂起神色肅然點頭:“請諸葛將軍放心——李某一定會妥為應對的!
待李輔退下之后,諸葛誕才坐回席位之上,眼底深埋著的憂色這時才掩不住地溢了出來——那日他和司馬伷趕去向身患沉疴的司馬師“逼宮”,要求司馬師盡快給司馬伷加官晉爵以明確他身為“司馬府第三把手”的名分和地位。不料,司馬師當時卻將自己的病重情形巧妙地掩飾起來,硬裝成大病漸愈、一切安好的模樣,毫不妥協(xié)地把自己和司馬伷硬擋了回來!自己和司馬伷那時實在摸不清司馬師病情的虛實底細,不好和他當場強行“攤牌”,迫于無奈,只得悻悻而退。然而,在第二天晚上司馬師把大將軍之位當眾傳給趕來的司馬昭后就病發(fā)身亡了。那么,自己和司馬伷先前在許昌“逼宮”之事遲早都會傳進司馬昭的耳朵里。司馬昭得知這一切后會對自己有何看法呢?他會不會疑忌自己?他會不會提防自己?他會不會暗算自己?……越想下去,諸葛誕就越是憂心忡忡。
“父親大人還是在為那日和子將前去許昌之事而擔憂嗎?”諸葛誕的長子、合肥校尉諸葛銘揮退了屋內所有閑雜人等,走近向諸葛誕深切問道。他的堂弟諸葛川也一起過來神色緊張地盯著諸葛誕,因為那天就是他帶人護送諸葛誕去的許昌。
諸葛誕把身子往榻背上一靠,沉沉一嘆,無聲地點了點頭。
“孩兒這幾天也想了許多——但事已至此,我諸葛府只得挺然直面!依孩兒多日來之所料,日后司馬昭向父親大人您所采取的對策,不過有三:一是拋下昔日彼此之間的嫌隙,切實顧及父親大人您的感受和反應,妥善優(yōu)待我諸葛一族,此乃雙方共贏之上策;二是默認父親大人您在淮南經營日久而卓犖自立的特權,放予您便宜從事之節(jié)鉞,這是中策;三是司馬昭妄圖獨攬大權、獨掌內外,起意奪取父親大人您在淮南的勢力根基而為他所獨有,這便是下策。我諸葛府應當‘力爭其上、確保其中、避免其下’,隨機應變而多方備之,以免屆時周章失措!”
“你說得不錯。”諸葛誕聽得眼中一亮,甚為嘉許地向諸葛銘瞥了一下,沉吟道,“不過,為父雖是憂慮,卻并不周章。司馬昭真要起意出手,他應該也不會只是針對為父一人而已。前面不是還有伏太夫人和子將在替我諸葛府擋著嗎?要看他先如何向子將出手,我等才能‘順勢而應之’!”
諸葛銘眉角笑意一展,不禁暗暗佩服父親大人的老謀深算:“父親大人布局周密、進退有據,孩兒拜服!
諸葛誕舒緩了神情,瞧了瞧侍立在旁的諸葛川,便喚他上前聽令:“川兒,從今天起,你就開始接管李長史所轄的一部分對內細作事務!
諸葛銘一聽,臉色頓變:“父親大人——您不用對李長史他如此……”
“銘兒,你應該知道,李長史他雖然對為父十分忠心,但他對司馬府卻更為忠心!”諸葛誕陰陰說道,“我們要提防萬一之變,先行一步,把司馬府滲透到我淮南一域的所有勢力都要及時監(jiān)控起來!”
諸葛銘心頭一震,也不好多說什么了。
“諾。侄兒遵命就是。”諸葛川躬身而答。
“還有,你下去調撥幾個你最親信最得力的細作,立即潛入洛陽,打探一下朝廷內外的風聲。最好能夠把耳目伸進大將軍府里……”
“什么?窺探大將軍府?伯父大人,您……您……”
“噤聲!噤聲!”諸葛銘慌忙上來捂住了諸葛川的嘴巴,“你想找死啊!”
諸葛川“嗚嗚嗚”地亂叫著,把眼睛直盯著諸葛誕。
諸葛誕的臉色冷得像一塊鐵板:“知己知彼,方能有備無患嘛!不摸清大將軍府的底細,我諸葛府怎能做到‘隨機應變而萬無一失’呢?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你都要把這件事做好……”
諸葛川額角的冷汗一顆顆滴將下來:“也罷!侄兒為伯父大人您就豁出去啦!但私窺大將軍府之動靜,一旦被查獲,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你們才要盡量做得更高明更周密一些嘛!”諸葛誕的聲音忽然低沉得如同崖穴石隙里吹出來的颯颯陰風,“永遠不要讓他們察覺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