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少年夢之隊·萬安峰作品自選集:給你一抹陽光》收錄的小小說和故事反映了青少年各種生活、學習情狀以及思想心理動態(tài)。作者用童心看世界,用妙筆寫故事,作品蘊藏著深刻的人生哲理,充滿著社會正能量,富有教育意義,特別適合青少年閱讀。另外《文學少年夢之隊·萬安峰作品自選集:給你一抹陽光》對提高中小學生的寫作水準頗有裨益,值得教師和家長向孩子們推薦閱讀。
萬安峰,男,中國兒童文學研究會會員,中國少兒寫作學會副會長,中國華文文學研究會理事,當代兒童文學作家。小小說和故事作家,青少年教育專家。迄今在《中學時代》《中學生閱讀》《學生家長社會》《少年月刊》《兒童文學》《語文報》等故事和教育報刊上發(fā)表小小說、故事作品3000多篇上百萬字,已出版《花開的聲音》等兒童文學作品集3部,出版《小學生作文同步》《中學生美文鑒賞》等中小學生作文指導叢書5部。
在我的書櫥里,靜靜地躺著一本紙頁已經(jīng)泛黃的剪報集,這是一本空白的剪報集,里面什么也沒有,然而每當看到它,我的思緒總會飄到久遠的過去,一幕如煙的往事浮現(xiàn)眼前。
那是十六歲的時候,我正在鎮(zhèn)里的中學讀書。不知為什么,我突然迷上了剪報。為此,我特意精心制作了一本厚厚的剪報集,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因為家境困窘,家里基本上沒有訂閱什么報刊,可供我剪裁的報章實在難以尋覓。每次翻開空空如也的剪報集,我總覺得悵然若失,心里不是滋味。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課余的時候走進了學校的報刊閱覽室。閱覽室讓我的眼睛頓時一亮:幾個木制的報紙架上,一張張散發(fā)著油墨清香的新報紙,好像一面面獵獵飄揚的旗幟,正在向我這個求知若渴的少年招手。閱覽室管理員是個白發(fā)蒼蒼的退休老教師,據(jù)說他在家閑不住,于是就留在學校閱覽室“發(fā)揮余熱”。戴著一副老花眼鏡的老教師,靜靜地坐在入口的書柜旁,透過厚厚的鏡片,他仔細打量了我一眼,和顏悅色地說:“同學,你是來看報紙的嗎?”我急忙點頭稱是,他便把我領到報紙架前,叮囑說:“同學,這里的報紙你可以盡情地看,但記得看完后要把報紙還到架子上啊!笨粗矍傲宅槤M目的各類報紙,我就像一個饑餓的流浪漢撲在面包上一樣,迫不及待地捧起一大疊報紙,找了一個安靜偏僻的角落坐下來細細瀏覽,報紙上的內(nèi)容真是包羅萬象,什么時政熱點、名人逸事、歷史趣聞、幽默笑話等,一篇篇精致的美文讓我愛不釋手,嘆為觀止。
正值寒冬臘月,天上堆滿了鉛似的烏云,冷風颯颯地往閱覽室里灌,看報的人寥寥無幾。想起我那本嗷嗷待哺的剪報集,一個大膽詭異的想法突然冒進我的腦子:何不趁此機會“下手”呢?我把心一橫,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剪刀。我先用緊張的目光來了一番“火力偵察”:此刻,那位老態(tài)龍鐘的管理員,正捧著一本大部頭的《資治通鑒》,怡然自得地低頭品讀著,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找準報紙上那些感興趣的文章,手中的剪刀咔咔落下,就像秋收時節(jié)農(nóng)人們揮舞著雪亮的鐮刀,興奮地收割著屬于自己的“莊稼”。轉(zhuǎn)眼之間,我的口袋里已經(jīng)塞滿了大大小小的“戰(zhàn)利品”。我的心在歡呼:總算不虛此行,我可以滿載而歸了!
把報紙還回報架的時候,我的手還是不禁有些顫抖,差點把報架都掀倒了。也許是我弄出的聲響驚動了老教師,他從故紙堆里抬起滿是溝壑的額頭,仔細地看了我一眼。不知是因為我倉皇的神色引起了他的注意,還是因為我鼓鼓囊囊的口袋暴露了“目標”,老教師突然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同學,請你把剛才看過的報紙拿到我這里來!”
天啊,這可能是我聽到了恐怖的一句話。我的心怦怦亂跳,簡直都快蹦出嗓子眼兒了,我的目光不敢與老教師對視,兩腿像灌滿了鉛一般沉重,就像跋涉了一個世紀一樣,我拿著報紙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他的面前。
當老教師翻開那些到處“開天窗”的報紙,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下雪了,門外的寒風呼嘯著把冰冷的雪花打到我的臉上,我卻感到火辣辣的,燙得厲害。我耷拉著腦袋,等待著老教師雷霆萬鈞的訓斥,甚至可能是狠狠的一記耳光。
墻上的掛鐘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我覺得每一秒都是那樣漫長。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聽到老教師平靜地說了一句話:“你跟我來一趟!”
他想把我?guī)У侥睦锶ィ侩y道是帶到班主任那里去,甚至帶到校長那里去,準備接受更加嚴厲的批評和懲罰?反正已經(jīng)是人贓俱獲,死豬不怕開水燙,隨便他怎么處置吧!胡思亂想的我,帶著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跟在滿頭銀發(fā)的老教師身后,走進了閱覽室隔壁的一個黑洞洞的小屋子,屋里除了大捆大捆擺放整齊的舊報紙舊雜志,什么也沒有。
莫非老教師想在這個黑屋子里揍我一頓?我的心里捏著一把冷汗,不過一看到他枯瘦如柴仿佛風一吹都會栽倒的身板,我就釋然了:真的動起手來,我也不會吃多大的虧,有什么好怕的?
“同學,看得出來,你想做剪報吧,但閱覽室里都是新的報紙,很多老師同學都沒來得及看呢。你要剪就剪這里過期的舊報刊吧!”說完,老教師就走了。我站在那里呆若木雞,那一刻,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面對那些無辜的報刊,我沒有再次掏出自己的剪刀。有一種晶瑩的液體在我的眼眶里流轉(zhuǎn),我知道那一定是咸的。我走進閱覽室,老教師依舊低著頭沉浸于《資治通鑒》的氤氳書香里,仿佛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我掏出口袋里的那些“戰(zhàn)利品”,把它們一一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對他深深鞠了一躬,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雪花披滿了我一身,但我的心里卻有一種春天般的暖意。
許多年過去了,我的剪報集一直都是空白的,雖然我訂閱過的報紙雜志已經(jīng)堆得像座小山一樣,但我依然愿意保留那份空白。因為它讓我想起那位閱覽室里的老教師,盡管至今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但他用自己的寬容,維護了一個十六歲少年曾經(jīng)脆弱的自尊,給我上了好的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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