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打擾一下,我們是否在哪兒見過?
也許你就是那位坐在咖啡店角落里的女士,盯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出神一陣之后開始飛速敲打鍵盤,如此反復。抑或你是那位用黑色墨水筆在行距狹窄的筆記本上奮筆疾書的男士,翻頁時我看到了紙上密密麻麻的字。
至于我呢?我就是那位頂著一頭雜亂灰發(fā)的女士,因為情不自禁地想從身后看一眼你寫的內(nèi)容,而差點兒把咖啡潑到你身上。你寫的是短篇小說?長篇小說?還是自傳呢?雖然我的筆記本、電腦或手稿里保存著自己的故事,但我還是忍
不住想偷偷看一眼你們寫了什么。
多年來,我一直閱讀、寫作并從事寫作教學的工作,至今依然樂此不疲。也許在作家讀書會的最后一天,當我超負荷思考、討論、閱讀了堆積如山的小說,并連續(xù)聽了數(shù)小時的誦讀后可能會冒出這樣的念頭:“是時候停下來了!”但一兩天之后,我就會故態(tài)復萌。最近,我寫了一本有關(guān)寫作的書,主要針對小說寫作,但我希望這本書對回憶錄作家也有幫助。因此對于本書的內(nèi)容,讀者可以根據(jù)自身需要酌情閱讀,有的部分可以略讀或跳讀。
若要寫一本以寫作為主題的書,總能更好領(lǐng)悟?qū)懽鬟@件事。我在創(chuàng)作本書的過程中會對下述問題有更清晰的認識:如何設(shè)置長篇和短篇小說中的情節(jié),如何通過修改使其更加完善,如何在創(chuàng)作中少走彎路,等等。多年來我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也希望讀者能有所收獲。然而照搬規(guī)則并不是理想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好的作品既需要作家自由大膽地揮灑強烈情感、直抒胸臆,同時還要保持情緒穩(wěn)定,不卑不亢、不故步自封,以理性和批判性的眼光審視自己的作品。多年來的這些思索和總結(jié)促成了本書。
作家需要有清晰的思路,以便在創(chuàng)作中明確哪些地方需要改進,又有哪些元素值得保留。但擁有清晰的思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可能需要一些幫助:寫作過程中都要考慮哪些東西?如何從閱讀中獲取創(chuàng)作經(jīng)驗?如何善用自己的大腦進行思考和創(chuàng)作(這將是你受用一生的能力)?還有,你需要勇氣,需要鼓勵——并不僅僅是提筆創(chuàng)作的勇氣(因為我知道,你已經(jīng)動筆寫了),還有另辟蹊徑、嘗試新方法的勇氣。
如果你是初試身手的新人,可以先把這本書放到一邊。埋頭創(chuàng)作就好!不用理會任何寫作指導!因為這并不是一本寫作教程,而且我個人也認為光靠閱讀教程是學不會文學創(chuàng)作的。這本書只是一位女性關(guān)于寫作的一點思考。我的理想讀者是和我一樣的人——不僅有創(chuàng)作的沖動,而且已經(jīng)轉(zhuǎn)化為實踐,你的創(chuàng)作積累已經(jīng)足夠?qū)懗鲆徊可踔潦嵌嗖恐档靡蛔x的作品。另外,本書的目標讀者可能還包括那些擁有過失敗經(jīng)驗的作家。不論作品出版與否,他們已經(jīng)在這行浸淫良久,有了些經(jīng)驗。
作家與非作家之間的界限逐漸模糊,不像過去那么涇渭分明。如今的作家往往身兼數(shù)職,為生計而勞碌,為友誼愛情分心,為孩子或年邁的父母奔忙,也許還被身體頑疾所累。由于無暇寫作,只能忙里偷閑,但他們分外認真,而且頗具天賦。本書不僅面向那些已有作品出版或者正在接洽出版中的職業(yè)作家,也面向那些產(chǎn)量不高的半職業(yè)作家,他們可能只有幾部短篇作品,至多只在雜志期刊上發(fā)表過。也就是說,本書中所指的作家身份多元,可能是藝術(shù)碩士在讀生、畢業(yè)生以及有意申請該學位的人,也可能是自由創(chuàng)作的文學愛好者,他們的作品只與朋友或大學創(chuàng)作工坊、作家活動中心、退休中心的伙伴分享,甚至只是在朋友家的聚會上讀上一段。我也在教小說寫作的課程,教過的學生有碩士生、本科生、作家研討會的參會者,以及那些加入我私人讀寫會的朋友們。讀寫會每周舉行一次,已經(jīng)連續(xù)辦了十三年,通常在我家閣樓。當有坐輪椅的朋友參加時,我會把地點改在廚房。他們的生活境遇各不相同,有些人的作品得以出版且廣受歡迎,有些人在雜志上發(fā)表了一些短篇小說,有些人的作品在網(wǎng)絡上人氣頗高,還有人在社區(qū)大學或全日制大學里講授寫作課程。當然,也有人犧牲了部分寫作時間來工作賺錢、照看孩子或處理生活瑣事。
我所認識的作家在寫作時都面臨著差不多的困難,這也正是本書要嘗試解決的問題。有的人太過執(zhí)著于寫作規(guī)則和技術(shù)規(guī)范,無法容忍雜亂無章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而這正是寫出一部好小說所要經(jīng)歷的必然階段——不妨先讓自己墜入夢境,非理性地寫出一些看似混亂的東西,一段時間之后再逐漸整理捋順。但有的人又太過隨心所欲地發(fā)揮,最后會因為文字過于混亂而難以做出修改,難以合理調(diào)整結(jié)構(gòu)和情節(jié)。也有人缺少自信,壓根兒沒有勇氣講出自己想講的故事。
我真正開始從事小說創(chuàng)作的時間較晚,一部分原因是我不知如何開始,也不知如何修改,更主要的是我很忙,忙于工作、孩子,忙于非小說寫作——不過這些小插曲對我來說也沒什么值得遺憾的——還有身體方面的原因,我的眼睛出了點毛病,對寫作造成了一定困擾。
年近五十,我才開始構(gòu)思自己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在這之前我都在寫詩歌和短篇小說。我曾拜讀過《成為小說家》,作者約翰?加德納在界定新人作家時往往使用男性人稱代詞“他”,并經(jīng)常用“年輕的”作為修飾?梢,時至今日我們依然沒有擺脫傳統(tǒng)的思維定式,新人作家就應該是那種長相粗獷又充滿自信的年輕男性,身穿法蘭絨襯衫,腳蹬一雙舊皮靴,待在教室的角落里,卻以熱情動人的短篇小說震動文壇。他無須考慮生活中的實際問題,還不會因此遭受指摘,寫作之外的瑣事往往都交給了他耐心的妻子,有時候這位妻子還要賺錢養(yǎng)他。男作家則飲酒作樂,騎摩托車兜風,可能外邊還有個情人,而且吃喝玩樂之后他才抽空寫寫東西。我這本書也是寫給“妻子”們的——廚房抽屜里的擦碗布下面可能就藏著她們非常有潛力的寫作手稿。不論你是男是女(或是其他性別)、是直是彎、單身還是已婚,假如你本來的生活已經(jīng)十分復雜——各種人際關(guān)系、不可推卸的責任、來自外界的干擾、來自內(nèi)心的質(zhì)疑、可能會從天而降的災禍——而你仍然想要從瑣碎繁忙的日常生活中擠出時間來寫作,我只能說:我也沒有答案,但你可能多少需要一些所謂的“自私自利”。對此,我自己的一些人生經(jīng)歷,抑或我從作家和教師生涯中的所感所想,可能會對你有所幫助。
我本科就讀于紐約市立大學皇后學院英語專業(yè),1962年畢業(yè)之前,我得搭火車和公交車往返于學校和父母家——那所位于布魯克林區(qū)的小公寓。后來,我考取了哈佛大學的碩士,修讀十六、十七世紀文學,主攻詩歌。本以為自己會成為學者,閑暇時再寫寫詩歌,但搞研究非我所長。碩士畢業(yè)后我找到了一份比文學研究更令我向往的工作,那就是在康涅狄格州的一所社區(qū)大學里講授說明文寫作。那時,我住在紐黑文,剛和愛德華結(jié)婚,當時的他還是耶魯法學院的學生。愛德華畢業(yè)后,我們搬去了加利福尼亞的莫德斯托,因為他受雇于一個服務外來農(nóng)場工人的州級項目,做了法律援助律師,而我在另一家社區(qū)學校繼續(xù)教寫作。那時正趕上越戰(zhàn),我們有時還會驅(qū)車前往舊金山參加反戰(zhàn)游行。第一個孩子出生之后,我只好辭職在家照看孩子。那些年里我一直把自己看成作家(準確地說是詩人),盡管幾乎沒時間動筆。我間或?qū)懸恍┝闵⒉莞,但始終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作品問世。
大兒子四個月大的時候,因為愛德華去了同一項目的另外一個辦公室,我們又舉家遷至索多瑪縣,當時住的房子旁有一棵紅杉樹。大兒子出生的頭一年里,我常穿著污漬斑斑的睡衣喂奶,然后匆匆洗個澡,換套衣服,再把孩子放在后背上的嬰兒包里去遛彎。每天照看孩子使我焦頭爛額,無暇顧及其他,連洗衣服都是個問題。洗衣機和烘干機在地下室,到那里要經(jīng)過一條長長的室外樓梯道,因此我不能把孩子單獨留在屋里去地下室洗衣服。孩子睡了也不行,因為地下室聽不到他的聲音。孩子特別小的時候,我還可以將他放在臟衣籃里的衣服上,一并提著去地下室。但一歲之后,籃子已經(jīng)裝不下他了。那時我意識到,如果能雇個臨時保姆看孩子就好了,我就可以在地下室做點別的——一邊洗衣服,一邊寫作。隨后,我就把便攜打字機拿到那兒了。
我請了個年輕的女保姆帶孩子,每周兩次,每次兩小時。在地下室寫作的同時,我還能聽到頭頂上兒子跑來跑去的腳步聲。衣服洗了,我也有更多時間寫作了,一舉兩得。有一次,我在洗衣機里發(fā)現(xiàn)一只死老鼠,還把這件事寫成了一首詩。在那之前的幾年,我連浪費十幾秒都會愧疚。但從那時候起,我學會如何從緊張生活中擠出時間寫作,終于擺脫了那種沒有時間的焦慮。我在公立圖書館找了出版詩歌的雜志名錄,按照地址寄出了自己的詩,有一首被選中發(fā)表了。地下室時光改變了我的生活,文學創(chuàng)作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成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從那時起,我認定自己能成為真正的作家。今天,我的夢想也變成了現(xiàn)實。
為人父母之后,愛德華和我都想搬到離親人近一點的地方。我傾向于城市,因為在那兒我可以推著嬰兒車帶孩子一起去廣場上玩,就像小時候在布魯克林媽媽帶我玩一樣。于是我們搬回東部,再次定居紐黑文。愛德華繼續(xù)做法律援助律師,而我仍是全職主婦。幾個月后,我的寫作欲望愈發(fā)強烈,隨后我們加入了互助式日間育兒中心,在那里,大部分工作都由家長分擔。那時正值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初,蓬勃發(fā)展的女權(quán)運動給生活各方面都帶來了影響,父親和母親一樣,也要每周在育兒中心工作四小時。我們的大兒子每天在那里度過四小時,后來兩個小兒子也送去了,以便我能夠有時間寫作。幾年之后,我甚至還可以在寫作之外擠出時間兼職教課。不過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不太能接受一件事——把孩子送到育兒中心以便空出時間寫作,但我卻只發(fā)表了一首詩,拿了寥寥35美元的稿費。
做出這樣的決定絕非易事。我猜很多人會覺得我懶惰又自私——丈夫每周僅有的休息時間都消耗在日間育兒中心,不是跟孩子做游戲就是給他們換尿布。這樣我才能擠出時間做最重要的事情——在家寫詩。我從未奢望成為一名成功作家,畢竟那段時間我只發(fā)表了一首詩,可能再用三年我才能發(fā)表第二首,再用九年才能出版第一本詩集。大家認為我既懶惰又自私也在情理之中。但我其實并不懶惰(畢竟寫作確實是一項艱辛的工作),不過我承認自己是一個比較自我的人。相反,丈夫卻成為旁人眼中的楷模,這倒也實至名歸。我認為他同意加入育兒中心也有自己的小盤算。顯而易見,如果我沒時間寫作,就會越來越單調(diào)乏味,跟我在一起生活會變得沒有樂趣可言。此外,他也很享受跟孩子們相處的時光。身為父親,他內(nèi)斂含蓄,但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浪潮中,父親突然要更深入地參與家庭生活。那個日間育兒中心教會了他融入家庭并與孩子和樂相處。在家?guī)Ш⒆拥娜氈鲖D/主夫經(jīng)常問我,如何才能擠出時間寫作,我告訴他們要鼓勵配偶參與并分擔家務,如果配偶不愿意,或他們沒有配偶,也盡量謀求其他途徑減輕家務負擔,活出自我。
小兒子出生后不久,我開始創(chuàng)作短篇小說。得益于發(fā)表過幾首詩歌積累的些微名望,我從家附近那所曾經(jīng)兼職過英語教師的大學得到了一份工作,講授創(chuàng)意寫作課程。為滿足學生需要,我起碼要大致了解如何創(chuàng)作小說。那段時間里我曾做過一個夢:打開衣柜,我一件一件地翻找著衣服,衣柜里大多是我年輕時穿過的裙子。轉(zhuǎn)過身,我發(fā)現(xiàn)緊挨著衣柜的地方站著個無頭女——夢境中的肢體殘缺倒沒有特別陰森恐怖。她穿著一件我從未見過紅格紋呢子裙。我們相互擁抱,而且我有種感覺——她似乎就是我自己。我醒了過來,夢境也戛然而止。當天晚些時候,我在清掃秋葉時揣測這個夢的意義,它可能在暗示我,是時候開始寫小說了。那個無頭女也許是我的一個分身,但又不是我本人,或者說,她是從我的身體和思維中走出來的一部分,是我那個夢境的旁白、敘事者。當然,也許這只是我在潛意識里找了一個寫小說的理由。
現(xiàn)在我都在樓上寫作,但我的第一部短篇小說卻是在廚房餐桌上敲出來的,這樣才能一邊寫作一邊照看在旁邊塑料椅子上睡覺的孩子。我也搞不清楚為什么不讓他在小床上睡覺,可能正巧他就在椅子上睡著了,讓他繼續(xù)睡那里也方便我照看;或許創(chuàng)作小說就需要這樣的特殊環(huán)境和新奇視角。這部短篇講述了一個面包師的故事,主角是個聾啞男青年。雖然沒能發(fā)表,但我從創(chuàng)作過程中得到了很多啟發(fā),也深刻體會到完成一部作品帶來的鼓舞。任何從事寫作的人都知道這種體會多么重要。
七年后,我正式邁入四十大關(guān)。既寫詩歌,也寫小說,并終于如愿出版詩集,但在雜志上發(fā)表單獨的詩歌作品卻不太順利,我的小說也未能出版。因此我隱約感覺到如果不暫別詩歌,就很難在小說上有所長進。幾經(jīng)掙扎,1983年過完四十一歲生日時,我鄭重決定,以后每年上半年寫小說,下半年寫詩歌,且只在下半年寫詩歌。那時適逢春季,所以我先寫小說,這樣一來時間突然充裕起來。節(jié)奏放緩后,感情也更充沛了。由于我對所謂“下半年”的時間界定逐年縮減,詩歌創(chuàng)作漸漸淡出我的生活,后來我索性放棄了這個念頭。我曾擔心過這種放棄,但事實上卻并未如自己預想的那般介意。因為寫作本身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而每個人又都有自己獨特的應對困難的方式,我想有所取舍應該是一個好方法。開始專注于小說之后,沒過幾年我就陸續(xù)發(fā)表了作品——先是單獨發(fā)表的短篇小說,然后是短篇小說集,直至長篇小說問世。
不知不覺間,我已成為一名作家,小說創(chuàng)作也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但我仍然不能排除一切干擾,每日只埋頭創(chuàng)作。這就是我成為作家之后的生活狀態(tài),相信你們也是如此。即使在過去,也只有少數(shù)男作家才能享有如此待遇——既有賢內(nèi)助和仆人的鼎力相助,又有充足的資金支持(不管是繼承來的財產(chǎn)還是他們的作品極為暢銷)。如今,這種閑情逸致也只能在諸如雅斗花園或者麥克道威爾文藝營這種作家莊園里才能享受到。對于我等凡人,相信大部分人還無法依靠專職寫作來養(yǎng)家糊口,只能花大把時間從事其他工作來賺錢養(yǎng)家,同時還要兼顧家務、照看孩子。外界或好或壞的干擾也會阻礙創(chuàng)作的腳步,比如婚喪嫁娶、外出度假或探訪病人。也許還要階段性投身某政治運動;也可能得照顧一位患病的親人;沒準兒哪天屋頂又壞了……半年小說創(chuàng)作計劃開始后的幾個月,我發(fā)現(xiàn)一只眼睛的視覺區(qū)域出現(xiàn)空白,檢查后得知這是一種遺傳性眼疾。此后,我的右眼再也無法閱讀。那時我還太年輕,無法承受永久性的身體功能缺失,眼疾也確實造成了不小困擾。十幾年之后,眼疾日漸嚴重,身體還伴有其他小毛病,但我依然能夠閱讀、寫作和講課。隨著年齡漸長,我漸漸能夠比較平和地面對身體問題,并適應了在身體能承受的范圍內(nèi)工作。
我很幸運,但也有暴躁或自私的一面。我學會了如何保障自己既有的寫作時間,但也反對作家斬斷一切與外界的聯(lián)系。我有三個兒子和三個孫輩,喜歡與親朋好友相處,享受寫作之外的其他體驗。但是要想成為職業(yè)作家,有時還真得把寫作優(yōu)先安排在其他重要事項前面。魚和熊掌無法兼得,即使我們并不知道作品是否會得到認可,也只能孤注一擲。
對所有立志成為作家的人來說,不只要靜下心來創(chuàng)作,更要創(chuàng)作出好作品才行。我們得有穩(wěn)定的情緒和心態(tài),也要有足夠的聰明才智。當你確定自己能夠穩(wěn)穩(wěn)地坐在椅子上創(chuàng)作之后,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拿出勇氣從熟悉的創(chuàng)作方法入手,而不是學習一套新的寫作技能。擁有這樣的勇氣是很重要的,有的新手也覺得應該從熟悉的方法開始。但當他們在學習藝術(shù)碩士課程、參加作家研討會、在咖啡店埋首創(chuàng)作的時候,往往又會產(chǎn)生錯覺——情緒鋪墊已經(jīng)打好了,接下來只要通曉一些規(guī)則和步驟,就可以按部就班塑造角色和情節(jié)了。
在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中,作家的心態(tài)必須保持平和,這樣才能對每一個場景的構(gòu)思都充滿信心。雖然也有不可行的時候,但仍會對下一個可行的構(gòu)思有所啟發(fā)。盡管寫作時間非常有限,但別怕浪費時間,所謂慢工出細活兒。從思維的深處找出靈感相當耗費時間,但這一點點模糊的火花卻恰恰是一部好作品必不可少的,即便不到最后一刻,誰也無法確定這個火花是否會被采納。
通過學習是不是真的能獲得寫作能力?對此大家往往心懷質(zhì)疑。他們認為那些有寫作沖動、并通過自行參悟就能獲得寫作技能的人才是真正的作家。但在我認識的作家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學習中多多少少獲得了一些寫作要義,不管是上寫作課、參與寫作小組,還是看書評、看指導書。這樣的學習即便無法面面俱到地幫助你完成接下來的每一步,但最起碼讓你學會了思考、學會了如何開始。如果這本書能幫助讀者以自信、充滿激情和希望的心態(tài)構(gòu)思并完成自己的作品,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目錄:
序言:打擾一下, 我們是否在哪兒見過?
Part1風箏與線
自由想象,但別忽略常識
故事之聲 / 恰到好處的白日夢
Part2讓人物行動起來
想象力
靈感來了怎么辦?
記錄想法 / 差點兒發(fā)生的和本該發(fā)生的 / 脫離現(xiàn)實的杜撰 / 修辭
順其自然
制造麻煩 / 戲劇化要有,但別太過 / 巧合有風險,運用需謹慎 /
成為別人 我可以假裝是你嗎? / “她會怎么做?”
Part3短篇與長篇:有始有終
短篇需完整,長篇要構(gòu)思
什么是短篇小說?——以格雷斯�6�1佩利的《和父親的對話》為例 / 蒂莉�6�1奧爾森:《我站在這兒熨燙》 /
愛德華�6�1P.瓊斯:《母親節(jié)后的星期天》/ 未完成的長篇 / 長篇小說的構(gòu)思 /《米德爾馬契》的故事大綱
誰殺了女王?——“不確定”的吸引力
篇幅長的就是長篇小說嗎? / 女王之死 / 寬闊筆直的單行道 / 風景優(yōu)美的觀光線路 /
高速公路 / 之字形線路 / 迂回的小徑——和孩子玩尋寶游戲
Part4敞開心扉
沉默,還是開口講出來
開不了口——作家的寫作障礙 / 直接敘述與間接敘述 / 有信息量的句子 / 懸念 /
沉溺于心理活動的人物 / 刻意打亂時間順序 / 動機不明 / 無益的脫離現(xiàn)實 / 省略 /
為安全而省略 / 作品中的被動沉默式人物 / 把故事講出來
Part5堅持寫下去
修正思維的泡泡
幻想 / 我們應該怎么做?/ 想清楚究竟想要什么 / 哪些事不該做?/ 你的作品足以出版了嗎? /
修改,但不絕望 / 尋找讀者 / 通過閱讀學寫作 / 在哪里投稿?/ 如何投稿? / 還不行怎么辦? /
自助出版 / 兼職作家 / 保持愉悅 / 寫作那些事兒
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