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很多人缺乏獨立閱讀、深入思考、自由表達的能力與興趣,這些問題的根源還在于教育,尤其是文學教育。從這個意義上說,人一輩子的道路,取決于文學教育。
陳平原教授以人文學者的情懷長期關注“可大可小、可雅可俗”的文學教育,這本小書將他在不同時間、場合發(fā)表的六篇關于文學教育的演講與文章集結,集中體現了他對當下文學教育的精辟思考。作者既用高瞻遠矚的視角告訴大家,什么樣的文學教育會讓人受益一生;又實實在在地談及文學教育的干貨,如課程設計、教學方法、課堂教學、經典閱讀等,很好地啟發(fā)了人們去觀察與反思當下文學教育的不足之處,促使人們在實踐中不斷調整與改進。
對于廣大大、中、小學校語文(文學)教師以及關注語文(文學)教育的讀者來說,本書輕松易讀,更會對教學與工作實踐大有裨益。
適讀人群 :語文(文學)教育工作者、高校中文系學生、對文學教育關注的普通大眾
“有見解、有關懷、有意氣”的陳平原先生,用這本小而專的書向人們細說文學教育之美與責,引領人們去思考、探尋的文學教育教什么、如何教,才能讓人受益一生。
陳平原,廣東潮州人,文學博士,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2008—2012年任中文系主任)、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講座教授、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中國俗文學學會會長。先后出版《中國小說敘事模式的轉變》《中國現代學術之建立》《中國散文小說史》《圖像晚清》《大學何為》《作為學科的文學史》《讀書的“風景”——大學生活之春花秋月》等著作。另外,出于學術民間化的追求,1991—2000年與友人合作主編人文集刊《學人》;2001—2013年主編學術集刊《現代中國》。治學之余,撰寫隨筆,借以關注現實人生,并保持心境的灑脫與性情的溫潤。
小引
校園里的詩性
文學史的故事
文學史、文學教育與文學讀本
“多民族文學”的閱讀與闡釋
語文之美與教育之責
語文教學的魅力與陷阱
附錄:
休閑時代好讀書
讀書三策
發(fā)現語文之美,享受閱讀之樂
為何先說“學”,再說“教”?因本國語文的學習,很大程度靠學生自覺。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在這門課上表現得特別突出。教師能做的,主要是調動閱讀熱情,再略為引點方向。若學生沒興趣,即便老師你終日口吐蓮花,也是不管用的。十年前主編《普通高中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中國小說欣賞》(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我在“前言”中稱:“除了母語教學、人文內涵、藝術技巧等,我們更關注‘閱讀快感’——讀小說,如果味同嚼蠟,那將是極大的失敗。”其實,不僅是選修課,語文課本都得考慮學生的閱讀趣味。記得小時候新學期開學,最期待的就是領到語文課本,然后搶先閱讀,半懂不懂,但非常愉快。
說到語文學習的樂趣,必須區(qū)分兩種不同的閱讀快感:一是訴諸直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是含英咀華,來得遲,去得也遲。“經典閱讀”與“快樂閱讀”,二者并不截然對立。我只是強調教學中如何培養(yǎng)學生“發(fā)現的目光”。發(fā)現什么?發(fā)現表面上平淡無奇的字里行間所蘊涵著的漢語之美、文章之美、人性之美以及大自然之美。而這種“發(fā)現”的能力,并非自然而然形成,而是需要長期的訓練與培育。這方面,任課教師的“精彩演出”與“因勢利導”,都很重要。
在拙作《從文人之文到學者之文——明清散文研究》的“開場白”中,我提及大物理學家費恩曼如何精心準備,投入極大熱情,把物理學講得出神入化,讓人著迷,當時借用《迷人的科學風采——費恩曼傳》里的一段話:“對費恩曼來講,演講大廳是一個劇院,演講就是一次表演,既要負責情節(jié)和形象,又要負責場面和煙火。不論聽眾是什么樣的人,大學生也好、研究生也好、他的同事也好、普通民眾也好,他都真正能做到談吐自如!辈灰欢ㄊ菍W術大師,任何一個好老師,每堂課都是一次精心準備的演出,既充滿激情,又不可重復。
如承認講課是一門藝術,課堂即舞臺,單有演講者的“談吐自如”遠遠不夠,還必須有聽講者的“莫逆于心”,這才是理想狀態(tài)。去年我在《文匯報》上發(fā)表《作為一種“農活兒”的文學教育》,承認慕課(MOOC,即大規(guī)模開放在線課程)在普及教育、傳播知識方面的巨大優(yōu)勢,同時又稱:從事文學教育多年,深知“面對面”的重要性。打個比喻,這更像是在干“農活兒”,得看天時地利人和,很難“多快好省”。這“教育的性質類似農業(yè),而絕對不像工業(yè)”的妙喻,不是我的發(fā)明,其實來自葉圣陶、呂叔湘二位老前輩。
我特別擔心慕課風行的結果,使得第一線的語文教師偷懶或喪失信心,自覺地降格為某名校名師的助教。別的課我不懂,但深知語文課不能對著空氣講,“現場感”很重要,必須盯著學生們的眼睛,時刻與之交流與對話,這課才能講好。只顧擺弄精美的PPT,視在場的學生為“無物”,這不是成功的教學,也不是稱職的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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